第六十一章 梦醒之后(1 / 3)

宫远徵是在一片争吵声中醒过来的。

脑海中的大片记忆一闪而过,有他哥的,也有上官浅的,而更多的,是文欲竹冰冷毫无生气的脸。

中了还梦蛊的这短短一天时间中,他像是把这半月的每一天重新过了一遍,身体处于休眠,精神却是疲惫不堪,梦中和现实的记忆交错掺杂在一起,一时间难以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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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宫子羽和宫尚角争吵的声响愈加强烈。

身材略显高挑之人披着白银色斗篷,着天蓝淡纹衣,面色愠怒,锋眉紧皱:“你未经允许,擅自将文欲竹关起来甚至动用私刑是什么意思?!”

宫尚角冷眸微眯,靛蓝色的外袍似有荧纹涌动,冷寂而危险:“她拐骗宫远徵下山,设法让他中蛊至今昏迷不醒,此等残害宫门子嗣的不义之举,为何不该罚?”

“你是欺她身份难堪,料文家不会因为一个私生女嗣放弃与宫门的合作,才敢如此放肆!”宫子羽咬牙怒斥,提醒道,“宫尚角,你可别忘了她背上那道伤口是为了救谁才留下的!”

上元灯夜,要不是为了给宫远徵挡那一击,文欲竹的后肩上何至于留下如此可怖的伤痕?!

宫尚角非但不顾忌她的伤势将人关进地牢,还加之以严刑拷打,如此不仁不义之举,实在令人怒气大增。

“我自是没忘,所以才会破规允许她跟着远徵下山游玩一场。她救了远徵,我谢她……”宫尚角眸色微动,缓和的语气突然一转,藏在眉宇间的是压抑许久的杀意,“但如果她没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也不会将她关进地牢。”

宫子羽怒目圆瞪:“可她毕竟是嫁入宫门的新娘!”

“子羽弟弟,你别忘了,远徵跟文欲竹只是定亲。”宫尚角唇边带着半点假笑,“定亲之事,如果涉及到宫门利益,亦是可以毁掉的。”

宫子羽:“儿女婚嫁之事岂容你随便说毁就毁,你要让她的颜面置于何地?!”

宫尚角:“家族面前,一切事都微不足道。宫远徵如今生死难料,难道对执刃来说还不足以威胁到宫家的利益吗?”

“你——!”宫子羽还欲道言,却被听见殿中传来模糊咳声的宫尚角错身大步闯了进去,“……远徵!”

宫远徵半躺在榻上,挪开沾着毒血的掌心,见哥哥脸色苍白的疾步走来,连忙道:“哥,我没事……你快去地牢,文欲竹她——”

喉咙中的腥甜令话语变得含糊不清,毒血顺着唇瓣滑落,砸在地面上炸开了暗红的烟花。

金复站在门外禀报道:“牢中侍卫传来消息,说文欲竹已经醒了。”

话音刚落,门外又忽地传来一声银饰碰撞的声响,一转头,那身着一袭水蓝纹墨羽袍衫,颈戴繁琐银项链之人,已经越过侍卫走到了几人面前。

少年长相稚气,明眸皓齿,然而此刻的漠然之色却是难以与梦中那个咧嘴爱笑的那人联想在一起。

裴鹤之冲宫尚角点了点下巴,语气冷淡的说:“你去,我来助他调和阳毒。”

宫尚角咬字疑惑:“你?”

裴鹤之微不可察的地点头:“他死了,文欲竹也就不能活下去,这点理我还是分得清的。”

宫尚角脸色一沉,深深地看了眼支撑着身体坐起的弟弟,在得到宫远徵的点头之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见宫尚角已然离去,裴鹤之对随之进来的宫子羽行了一礼:“执刃大人,此事事关苗家秘术,还请莫要再往前了。”

“……”宫子羽眸色一凝,颔首道,“麻烦裴公子了。”

裴鹤之收手放于身侧,轻笑一声:“执刃大人无须如此,这本就是欲竹姐姐托付于我之事,又何来麻烦一说。”

待到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裴鹤之收起了嘴角笑意,面色冷淡的转头看着他。

宫远徵咳出一口血来,眸子猩红:“你留下来干什么,我功力尚且流通,可以凭着运功压下毒性,她的性命危在旦夕,这种时候你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裴鹤之坐在他身后运功,毫不留情的一掌击在了他的背上,提醒道:“把气焰压下去,急火攻心,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宫远徵被他一掌拍得闷哼一声,只得坐正身子尝试运功压制阳毒。

裴鹤之冷笑一声:“这是姐姐吩咐的。不然你以为我想留下来替你运功疗伤?”

宫远徵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中的血腥气:“……那她的毒怎么办?”

裴鹤之闻言一顿:“……姐姐她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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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之中,宫尚角走过狭长过道,神色隐晦不明,凝视着被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