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晋帝始终不为崔少琮平案,她便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不知真伪的百姓,会将谋逆之名永远的捍在崔氏一族身上。 永晋帝不将此案查明,一来沈家是沈贵妃的母家,所奏之事本就是永晋帝授意。 二来,崔少琮已死,前朝势力受削,大片的棋局定会重洗。永晋帝的目的已然达成。 三来,永晋帝是圣人,金口玉言,朝中多少臣子、民间多少百姓仰望天威。 他怎么可能为本就忌惮的崔少琮平案。 平案不就说明沈家是错的?而默许沈家的永晋帝也是错的…… 可父亲身居两朝,刚正不阿,纵使没有功劳也苦劳。 哪怕多次扶龙之功勋加身,如今却也污名难洗。 清白正直的身后名,若无人在意,她在意。 无人为其平反,她来平…… 身后赶来的随奚,见那一众被震慑的百姓,心中也是意外。 看来,世子多虑了。 崔娘子一人之势,压了黑麻麻的一众汉子。 不会被欺负的…… 崔疏禾从脸色一变再变的众人脸上扫过,阖下眼,声线放缓。 “今日午间起,劳各位奔忙,配合衙署官吏清查人数。若家中有办丧之需,崔府会遣人亲自送银钱上门以表哀悼。并每日会在衙署门前施粥,抚百姓之忧。” 崔少尤看着神情镇定自如的崔疏禾,心头说不清是感慨还是苦涩。 那小小的身子好似经此这些事变得坚强了不少。 从前崔疏禾何须理会这些事? 要么整日不着家地胡玩,要么由大人庇护着不谙世事。 经崔少琮身死之事,她终究还是长大了…… 萧念绮这样明心直肠的人,都被她一席话说得眼眶泛红。 他们也是寻常人家的父母亲,崔皓一身血地被抬回来,她被吓得心神俱散。 总不能因为他们家没死个人,便是错的吧? “德伯,我崔府自今日起大门不关。待案件查明之后,若与崔家有一丁点的关系,我崔家敞开大门来,与之以命换命。” 崔疏禾明着是在叮嘱身后的管家德伯,可众人皆知她的话分明是说给底下乡民听的。 德伯被提及,精神抖擞地连忙走上前高声应着。 这一下,谁还敢叫嚣什么…… 若真与他们有关,他崔家偿命。 若无关,他崔家已说了愿意补给乡民,施粥行善。 崔疏禾扶过崔少尤和萧念绮欲回府中去,没有再理会闹事之人。 “大伯母,大兄如何了?医士如何说?” 萧念绮回过神,抚过崔疏禾轻挽的手,“清醒了过来,这会刚喝完药。” 崔疏禾点点头,“世子那边,劳伯母再操心一下,请一下我当年伤重时帮我配药的医士吧。我总是有些担心的……” 萧念绮听到她语气中的真切,竟是有些愣住,“阿禾说的,是李世子?你与他?……” 崔少尤赶至前,及时拉住萧念绮的袖子,转过话头,“阿禾你就别担心了。世子我们定会安排好。” 他说完暗自给萧念绮使了个眼色。 对于李煦与崔疏禾,多年来他们一向按崔少琮所交代的,不要在崔疏禾面前提及李煦。 如今崔疏禾自己先提起了李煦,差点令萧念绮没兜住神情。 可下一秒,再次令她没兜住神情的一幕发生了。 从人群中忽然冲出一道身影,穿过众人直奔崔疏禾,双臂张开将其牢牢抱紧。 这一晃神间,连崔少尤也顿足愕然,之后赶忙怒喊:“大胆!来人!将其抓起来……” 崔疏禾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伸拳以击,但耳畔凑近的这道声音,这个模样…… “小阿禾,你救救我……” 在定州,看到女扮男装的孟曼秋,就连崔疏禾都得愣上一愣。 定州离云安可不近,而且她这身布衣粗棉又是哪来的? 连乌黑长发瞬变成乱糟糟的鸡窝头,白皙的脸蛋全是泥泞。 “曼…曼秋?你来定州了?”崔疏禾声音抖动,因惊讶使得声线都提高了不少。 孟曼秋改抱为揽,眼巴巴地点头,“嗯。可是……我……好像闯祸了。” 崔疏禾挑眉,孟曼秋的陡然出现,多少令她有种时间错乱之视。 这话听得颇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