鹜行沉黑染欲的眸子紧盯着她,里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挣扎。
她交扣在手臂上的指深掐出印记,又问:“谢鹜行,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公主愿意跟我一起走么?”谢鹜行问。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生死就是一线之间的事,他还没有看透天机的本事,只有把小公主带在身边,他才能确保他们到死也在一起。
雾玥没有犹豫的点头,透过眼前的水雾看着他,“你不是问过我,愿不愿意死在一起。”
谢鹜行一句话没有说,就这么紧紧看着她,忽然笑出声。
粗哑的笑声凝满了畅快和也满是不舍,当初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舍得他这般漂亮美好的公主,变成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舍不得可怎么办呐。
谢鹜行低头深切吻住她,用力到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公主不用担心,我就是死,也会回到公主身边死。”
从他下颌滴落的汗水砸在雾玥身上,与布她肌肤的涔涔香汗混掺,稠缠的气息丝丝脉脉的深搅在一起,两人都希望这天不要亮起来。
可时间不会偏爱他们半分,雾玥醒过来的时候,谢鹜行已经不在。
*
谢鹜行率朝廷军队与萧沛的叛军对峙在峡裕江,两军数次交战峡裕江易守难攻,萧沛想要率军渡江,唯有两条路,从山涧夹道走或是横渡江面,夹道行军难,将士只要进入就会遭遇埋伏,死伤惨重。
而一旦想要渡江面,驻守在江河对岸的将士就会射来漫天飞箭,同时投石砸船,两军交战数次,萧沛这边将士死伤万余,却始终难以攻破。
直到一夜大雾,谢鹜行预判失误,萧沛趁夜色遮目,命三千将士渡江杀进对方阵营,借着大乱之际,大批军队过江,直接打的对方退兵十里戌守。
索性援军很快抵达,战势又一次拖了下来。
营帐内,萧沛与将领商谈过战事已经是深夜。
烛火照着他厉怒森冷的脸,到此关头,谢鹜行与他都清楚,只有统帅两军将士,才能对抗起义军,所以两人都有所保留的在打。
“如此拖下去,赵铭的起义军恐怕就真得要收鱼滃利了。”
他们两人之间,必须要死一个。
*
皇宫一处开阔的空地上,雾玥一手执着特制的木棍,木棍的凹槽处盛了水,她抿紧着唇,用手里的另一根棍子狠狠敲击在下面,被大散的水花立刻飞上天,再如蒙蒙雨雾般洒下。
“公主可
真厉害!”站在一旁的合意和心檀满嘴夸赞。
雾玥自己也十分满意,她扭头兴冲冲的去看一旁的师傅,眼里闪烁着希冀:“我这样可以打铁花了吗?”
“不成不成。”师傅连连摆手,“这水打的还不够散,若是换成铁水,公主身上可就要被灼伤了。”
自来就从没有姑娘家学这手艺的,只有皮糟肉厚的男子才敢做这危险的事,公主来找到他说要学打铁花时他都蒙了好一会,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娇滴滴的小公主能干这事。
万万没想到,她竟真的坚持了下来,日复一日的练着。
如此的坚韧连师傅都咂舌刮目相看。
雾玥闻言落寞的垂了垂眼,今天是谢鹜行的生辰,说不定他回来,她便便日日练习着,没成想还是不行,他也还是没回来。
谢鹜行离京的三个月,她除了从那一道道传回京的军情中寻到一点点他相关,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见她情绪低落,宽慰说:“公主已经打得十分好了,倒时必能打出最漂亮的铁树银花来。”
“嗯。”雾玥勉力挽出笑,没关系,等她学会了他一定也就回来了。
往后就都是平安顺遂。
……
“嗡——嗡——”
沉压浑厚的鸣哨声响彻军营,将士从哨台上急奔下来,口中高喊:“叛军又攻来了!”
谢鹜行靠坐在圈椅上,漠然听着营帐外将士奔走整军的重踏声,仲九站在一侧,垂低着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谢鹜行启唇淡淡说。
仲九沉声答:“掌印放心。”
没听到谢鹜行再说话,仲九略微抬起视线。
烛火明明灭灭的照在他脸上,漆眸沉黑,稀薄的光投在其中都被吞噬的干净,似是怎么也难以照亮。
直到他眨动眼帘,仲九才从他眸中读出一丝情绪,是惶恐。
仲九震惊不已,他怎么会从掌印眼中看到惶恐?等再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戾气。
急促的脚步声奔来停在营帐外:“末将求见内相。”
“进。”谢鹜行站起身,展开手臂。
仲九取来甲胄为他穿上,谢鹜行低头佩戴着护臂,副将程士毅拱手道:“萧贼率军自南崖袭击,末将已经命先锋将士迎战,弓箭手和炮车皆以排阵备战。”
阵前,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席卷着扑面的血腥味和喊杀声,两军将士冲陷在沙场之中,一具具身躯倒下,紧接着又是一批批将士前仆后继的冲上前。
铁骑马蹄踏过尸体,扬起漫天的沙尘残肢,厮杀声滔天。
谢鹜行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