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棠从刚才那短暂的不安里抽离出来,轻松地一笑,低头,掸了一下裙子。这一整理,把搁在沙发一角的什么东西掸了出来。
她低头拾起,一个黄色的锦囊,上面画了几根竹枝,写了一句话:心似浮云无所寄,事如春梦了无痕。
钟逾白也看了一眼,介绍说:“西园寺得来的,护身锦囊。”
她心道,有钱人都信风水,一天拜八百遍的菩萨,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
事如春梦了无痕,让她一眼喜欢上的诗文,用文字具象地表现出她眼下的处境。
好像贾宝玉闯进太虚幻境。似梦似醒,脱离了陆地,悬在万丈高空,俯瞰这茫茫红尘,更是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
见她不语,他这次却没读懂她的心:“喜欢就送你。”
纪珍棠:“这么随意吗,它可是承载了你的好运。”
钟逾白不假思索道:“好运也一起送你。”
过度的大方难免引人猜疑。
“你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禁问,是真信了那句似是故人来。
钟逾白望着窗外,漫长的思索过后,说道:“如果她顺利成长,现在应该天真烂漫,自由热烈。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而后看向她,补充:“身体健康。”
如果顺利成长?听他这个语气,她猜测他的妹妹大概率已经香消玉殒。
纪珍棠有些惋惜地看了他一眼,想说句“节哀”,又觉得生离死别之事太过敏感,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合适。
“首饰怎么不戴上?”钟逾白指了一下品牌方送的盒子。
他说着,接过来要拆。
纪珍棠“诶”了一声,想叫停他的动作。
他真停下,问怎么了。
她想说:她还没拍照留念呢!
但是这小小一桩心事,在此情此景下,竟然有那么几分难以启齿,尽管她说出口,钟逾白定会满足她,纪珍棠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她以后会有很多。
“拆吧。”她忍痛说。
他动作利落,没有丝毫不忍,很快拆出一堆亮晶晶的头面,挑了一对耳环:“这个很漂亮,要不要试试?”
钟逾白说着,又敛眸,微微凑近观察她的耳垂,是想看看有没有耳洞。
纪珍棠瞥了眼他手里两颗经典款式的珍珠耳环,屏息说:“好。”
一根微凉的手指探过来,撩过她的发丝。
男人凑近,抬起她的耳垂,再找着细小的耳洞。
尖细的银针穿过她的皮肉,和他的指关节,都凉飕飕的,但他几乎贴上她侧脸的呼吸,热得快把她融化。
纪珍棠将气息吞吐得很谨慎。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接近,很是平稳,让人听不出情绪,简洁地告知:“耳朵红了。”
他的嗓音很低沉,莫名让她领会到一种蛊惑的意味。
钟逾白说完,挪眼往前,看她眼睛,但纪珍棠表现出轻微闪躲,不自然,不像她。
他抬起食指与中指,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比起捏,更准确的形容词是夹。
夹了一下她的耳垂。
信手拈来的一点暧昧,残存在彼此触碰的身体点上。
他做得熟稔而自如,好像并不刻意,只是单纯地想要究其原因。
很快,钟逾白释然般一笑:“热的。”
又淡声地说:“还好只是害羞,我还以为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