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尊敬。
纪珍棠倏地就没了声。
他单膝跪在床沿,倾身往前,常年晦暗的眸子有了点凌厉之感,“还有什么疑惑?”
纪珍棠一只手被紧扣在床头,圆滚滚的眼演着无辜,摇摇头,不敢有了。
紧接着,他问三个字:“要不要?”
钟逾白大发善心,给她留了一只手,让她做无谓的挣扎。明知无效,但这一环是加深兴味的必不可少。
不构成攻击性的推搡、抓挠,表面对他无害,热血全往心里钻去。
纪珍棠的眼界没开在男模身上,他的戒也没破在那艘船上。却在隐晦的深夜脱轨,水与浪都比船尖撑开的那一丛丛更为热烈滔天。
她算是见识到了他最为晦暗的私.欲。
纪珍棠跪在绿油油的绒毯上,脸颊贴枕,睫毛上沾几颗在极致处盈上的水珠,腰像抽了帧一般顿,说不出一句话。
钟逾白拿纸巾,先替她擦泪痕。他俯首在她耳侧,说:“是不是不喜欢。”
他对她的想法,也不能够说全然拿得准。
称不上眼泪的眼泪,这个泪腺发达的小兔子,还是第一次为他而“哭”。
钟逾白笑了下,轻轻叠起沾泪的纸巾,又去抽新的。
纪珍棠不置可否,她伸出双臂,“抱抱。”
男人有力的小臂将她箍紧,托起。他带她去清洗,纪珍棠什么也不需要做,她被照料得妥帖,各种程度的照料。
一小时后回到床上,被剥了壳,一身干燥落进被窝,她忽然忧心,撑着脑袋瞧他:“钟珩会不会搞我。”
钟逾白站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擦一擦手,低眸望她:“不会。”
她问:“你是信得过他的人品,还是对你的手腕太自信?”
他说:“不论如何,他不会这样做。”
说着,钟逾白俯身,点一点她腰窝,被戳了下痒痒肉,她就敏感地拱身,将身下的绒毯让出。
钟逾白手一牵,将一匹布简单团一团丢到旁边地面,幽绿的底色上陈列斑斑白白的痕迹,分不清是绣线的花纹,还是风月的罪证。
“你还挺会省事。”纪珍棠看他用道具辅佐,便于清理现场,调侃了一声。
“生活的智慧。”钟逾白回答简单。
第二天,休息日。纪珍棠见天气极好,她的心情也很好,吃完早餐到花园去欣赏池里的莲和小鱼。身上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很孩子气。
她趴在护栏,往里面丢鱼饵。
丁迦陵被钟逾白喊到家里来办公,坐在大理石桌前,钟逾白望着不远处笑意明媚的女孩。
“昨天钟少爷气坏了,想讨个说法,被拦在门口没让进。”
钟逾白淡淡地“嗯”了一声。
丁迦陵觉得这出戏很有意思:“你不打算给他个解释?”
他只说:“我会处理,那边先不急。”
视线没从纪珍棠身上收回来,钟逾白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和丁迦陵聊起最近读的一本书。
讲的是女学生结实富豪,富豪又找千金小姐联姻。走不到终点,从相爱到分散,最后在叹息桥上说分手。
女学生很懂得权衡,知道及时的收敛,便让他们的道别显得不那么沉痛悲剧。
丁迦陵评价一句:听起来很俗气啊。
“我还记得,上一回纪小姐和我说起那个什么,说富豪给她建了个金丝笼,她说那样的女人,叫金丝雀。”他说着,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想到钟总现在也有了养雀的爱好。”
闻言,钟逾白看他一眼,丁迦陵识相地把笑收了。
陈词滥调唱得虽然多——
“不同的性情和需求,会引导不同的走向。”钟逾白客观地说了一句。
清醒知足,就是女性保命的良药。
“她是小鸟,但我不能做困住她的笼子。我给她喂饱喝足,叫她心情畅快,睡得香,或许某天醒来,她拍拍肚皮觉得满足,决定要启程。”
钟逾白望着纪珍棠的身影,温淡地一笑:“阿珍这只小鸟,是要去飞的。”
他知道,她一定不是那个甘心做金丝雀的喜宝。
她太机灵,全身警惕,时刻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这样的女孩,注定不会折在他的手里。
钟逾白也不会打着爱的旗号为她锻造一座笼子。
给一个人最好的宠爱就是让她体会到,在一切不公平的先天条件与制度之下,也会有绝对的自由。
如今的他已经足够死板了,绝不能够再扼杀掉她的鲜活。
他说:“她累了,愿意回来,我仍然做她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