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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晖端详云万里片刻, 觉得他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丑陋吓人。
去山东平叛回来,高丞相状告他什么来着……?陆晖思忖片刻,发觉自己不记得了, 总之当时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反倒是高丞相又提了一嘴云万里半张面孔被烧毁, 生得分外丑陋,不愿叫这等粗人碍官家的眼。陆晖想了想, 确实不想在朝堂之上看见毁容之人, 就以办事不利削了云万里的官职。
没想到这么一看, 说是半张脸被烧毁——实际上伤疤只从额角到眼尾,坑坑洼洼的伤痕确实摄人, 但云万里本身长得极好,五官深邃英挺,反倒是为其增添了几分威严和野性。
这么一看, 陆晖对他的印象倒是莫名好转几分。
“朕记得你,”陆晖说,“你是云万里,怎在殿前司?”
“回官家。”
开口的是殿前司将军赵正德:“田猎一事, 末将不敢马虎。听闻云正使武功高强, 就将其从京城府调了过来,以护官家安危。”
陆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他丑或不丑, 至少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武人。
“那你之前猎过熊?”陆晖看向云万里。
“不曾, ”云万里单膝跪地, 不卑不亢,“但在肃州时, 卑职几度带队捕猎驱赶过狼群。”
高承贵失笑出声:“驱赶过狼群啊,云正使好本事。”
但说到最后,丞相的话锋骤然一转:“只是臣以为, 这狼群和马熊也不太一样吧。肃州的环境,又岂是延岁山能比的?”
肃州多平原高原,像延岁山这般绵延到山脉深处的老林,确实罕见。
高原上的狼,与森林里的走兽,确实也不一样。高承贵说的倒是实话。
“云正使刚刚成婚,想要立功,也能理解,”丞相一副好言劝诫的语气,“可两年过去了,云正使这贸然的性子怎还没改改。在山东时就如此,若非与我起了争执,强要出兵,也不至于削职不是?年轻人,该耐住性子才是,沉稳下来,方能保护官家、保伪我大雍啊。”
强要出兵?
陆晖一双凤眼闪了闪,终于想起来两年前高丞相状告云万里什么了。
他非要发兵,高丞相不准,结果这云万里硬是不听上峰指挥,直接带兵出动。
虽说一仗打退了叛军,但高承贵可是他授命的指挥使。不听高丞相的话,不就是罔顾圣意?思及此处,陆晖一张俊秀面孔又拉了下来。
“真是胡闹,”他不轻不重地出言斥责,“你一个人,又无经验,还想猎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晖生气了,纷纷是低下了头。
换做其他武官,说不得能有聪明伶俐的出来打个圆场。可京城谁不知道云万里得罪的是高承贵,没必要为了一个正使和丞相闹不快。
云万里阖了阖眼。他深吸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官家身畔有人轻言附和:“就是,云正使,官家是担心你们呢。”
云万里:“……”
他略带着讶异抬首,看向官家身畔的吕梁。
吕伴伴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样,脸上鞠着和气,笑吟吟地接下陆晖的话:“在场列位均善骑射,要说下马战斗,也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只是除了云正使,在谁也没正儿八经的猎过草原狼啊,内臣不懂骑射,敢问赵将军,能在马上射中那狼群么?”
赵正德突然被点了名,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高承贵瞧云万里不顺眼,把他调到殿前司,已让赵正德嘀咕了许久。方才他亲口发难,赵正德多少也明白了大概。
但发难他能明白,这吕梁开口维护,赵正德又不懂了。
究竟是想害云万里,还是想保他啊?
武人的心思在花花肠子里转了半天,赵正德被迫无奈,只得选择直言。
“回吕伴伴,”他说,“要守城,末将敢说不比云正使差。但要说射狼……末将不如云正使。”
和肃州来的郎君比骑射,他疯了吧。
“哎呦,连赵将军的弓术都不如云正使,”吕梁故作诧异,“真是天佑我大雍,连肃州那般苦寒之地,都能出云正使这样的英杰人物。”
话了,他又热切看向陆晖。
“官家惜才,这是我大雍朝臣的好福气,”吕梁说,“但也不能老娇惯着他们呀。得给他们立功表现的机会才是,若是官家不放心,都多给云正使派几个人手。”
吕梁一番言辞,不仅替云万里解围,还肯定了他的骑射功底。甚至楞是将陆晖斥责云万里狂妄,强扭成了他关心大雍将士、珍惜有能之士。
这话说得分外妥帖,陆晖脸色好看了不少。
他好似真的相信了吕梁的话就是自己本意,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可不是,在场诸位,谁也没猎过草原狼。那就交给云正使了,给你二十个人如何?”
一旁的高承贵,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梢。
显然,他也没料到吕梁会在这节骨眼上开口。
官家一言九鼎,话说出去,就不再好劝他改口。不过高承贵还是摇头:“上山人太多,是否会惊动猎物?官家,臣以为十二人即可。”
云万里冷不丁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