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咽气,他闻言抬眸看向卫玉,却无法出声。
卫玉道:“大人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不用我说尽了。先前御史蔡中丞传我,就郑公子之死诘责,我也跟蔡中丞言明,我绝不会推诿拒责,可是……我想问大人一句,到底是想让公子这么糊里糊涂被人害了,还是想要一个水落石出,真凶伏法。”
郑府丞低着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慢慢消退,他低低道:“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便直说了,”卫玉道:“昨夜令公子提到范赐之时,显得十分畏惧。若公子之死当真跟范家有关,郑府丞不敢得罪,愿意忍了这口气,也是人之常情。”
“卫巡检!”郑府丞猛地一拍桌子,怒视卫玉,他的胸口几番起伏:“你也说尚无任何证据指明真凶是谁,何必就先在这里……这里挑拨!”
任主簿有些紧张。
卫玉却依旧淡然道:“当然,我只是说一种可能,但也有很大可能不是范家,而是别的什么人……所以我想问郑大人的态度,到底要不要忍一时之气,让我继续查个明白,还是图一时之气,让真相跟公子同埋,让真凶逍遥法外。”
郑府丞的手微微发抖。
垂眸,目光冷硬地在面前的证供上扫过,最终落在“范赐”二字上。
终于郑府丞缓缓道:“既然未必是范府,我当然也急欲知道真相。”
卫玉心头一动。
是不是范府,彼此心里都有个大概。
而郑府丞故意把范府撇出去,自是不愿跟范家直接对上,但同时他也给出了答复。
这已经足够。
“但是卫巡检,”郑府丞深深地盯紧卫玉,哑声又道:“如果最后……你查不出那个所谓的真凶呢?谁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为了维护你的人,故意捏造些子虚乌有来搪塞老夫?!”
郑府丞担心的是万一此事真是范家作为,那卫玉也未必有这能耐继续追查。
卫玉道:“我相信府丞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人,真相如何,自在你心。”她站起身来,正色道:“我先前不惜得罪府丞,也要传公子进御史台,无非也是查明真相、还以公道,公子因此而死,我难辞其咎,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连公子的公道一并算上,等一切了局,我再领我的罪责,绝不推卸。”
郑府丞听她说完,慢慢站起身,下了决心般:“好!我就算不信卫巡检,那也要相信太子殿下。”
本来被悲怒冲昏了头,可是被卫玉一番话下来,让郑府丞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被人当成了马前卒。
一个夹在太子殿下跟靖王之间的卒子。
儿子死的稀里糊涂,假如没有太子跟靖王这件事,就算他今日跟卫玉撕扯起来,又如何,好歹反正先发泄一通。
然而生生冷静下来后,郑府丞意识到自己来的确实唐突。
要一切都如卫玉所说,他在此死咬住卫玉不放,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死了儿子,已经是痛不可挡。
倘若再得罪太子,那郑家从此就彻底完蛋了!
而在背后袖手旁观,得意大笑的,却是……
目光相对,暗流涌动。
极快地权衡了利弊,郑府丞忍住怒痛,转身向外走去。
卫玉道:“郑大人。”
郑府丞稍稍止步:“卫巡检还有什么指教。”
卫玉望着他的背影道:“先前不知是谁给郑大人报信,说公子出事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郑大人来势汹汹,却偃旗息鼓而回,一定会有人不解……甚至于着急,如果有人去探问大人的口风,或者以言语挑唆大人如何……那您就要多留意了。”
郑府丞今日来御史台,暗里一定有许多眼睛盯着看,他们在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热闹。
如今郑府丞悄悄地离开,预计之中的轰动并没出现,那幕后下棋的人一定会疑惑。
毕竟只要郑府丞没跟卫玉闹动,那就不能把卫玉身后的李星渊拉下水。
郑府丞如何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重重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多谢卫巡检提醒。”他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任主簿走到门口,目送郑府丞带人离去。
他擦擦额头的汗,回头看向卫玉,待要感慨几句,因为方才过于紧张,此刻竟说不出话。
卫玉退后,往椅子上一座。
闭上眼睛,她的脸上也透出几分疲惫之色。
任宏这才意识到,卫玉也不是她方才看着的那样云淡风轻。
他走近半步:“总算先稳住了郑府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卫玉举手揉了揉脸,低头想了会儿:“尽快传范赐。”
“郑礵死了,以什么理由传他?万一他否认自己去过教坊司呢?”
“人死了,口供还在。他既然去过教坊司,那就一定有人见过他,他若否认更好,不心虚,他怕什么。”
任宏点点头:“就怕范太保不肯轻易放人,他可不是好惹的。”
卫玉冷笑道:“那也由不得他。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任主簿正认真听着,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