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平缓。
但她的眼神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沙耶加的身上。不是因为看见了她,而是因为看到了刚刚伏黑惠被谁推了一下。
沙耶加把诅咒团子搓来搓去,这个诅咒团子没有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尖叫声。她烦的不行,威胁了三四遍喂玉犬也没有用了,干脆直接抓住两边,用力一扯给它扯成了两半,又团吧团吧揉回去。
诅咒被她折腾的半死不活,不像刚才那样精力旺盛的尖叫了。但沙耶加看到了津美纪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边,差不多确定了位置。
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被看到,沙耶加还是不太自然的折腾手里的团子,不敢偷偷跑开。
津美纪已经问了两次沙耶加,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伏黑惠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沙耶加被诅咒师枪杀了?
她死了但没完全死,活了但没有完全活,而是被我诅咒寄生在我身上与我共生?
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很令人窒息。
津美纪刚刚捡回来一条性命,就要她面对视若亲人的沙耶加变成咒灵的事实吗?
伏黑惠觉得自己被送命题糊在了脸上。
然后就在他犹豫这一会儿的时间里,津美纪却仿佛已经透过他的欲言又止看穿了前因后果似的。
她拍拍伏黑惠的头。
伏黑惠从前是个有点叛逆的少年,在面对津美纪的管束的时候也会偶尔叛逆,从前要是做这样的动作这小子早溜走了,现在却老老实实的坐在这。
可见的确是有点心虚。
当然,不止他在心虚,沙耶加也很心虚。她心虚的时候就容易做小动作,搓衣角啦、扣指甲啦、转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揪来揪去啦……现在有个团子落在手里那可真是遭了难了,就差给它拧成面条。
不过沙耶加没有在乎团子的感受,伏黑惠也没有。还停留着的黑白玉犬只会对着它流口水,令诅咒感到悚然。
它连六眼都骗过了,也没料到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被一个人类变的咒灵拖出来反复折磨。可能这就是报应吧,觊觎美少女的身体就要做好有一天会被美少女的家人把头拧掉的准备。
津美纪:“玉犬在么?”
伏黑惠点头:“嗯。”
津美纪平静无波:“沙耶加在么?”
伏黑惠下意识的点头:“嗯。”接着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伏黑惠:“!”
沙耶加:“!”
小情侣同时头皮一炸!
津美纪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的像是在闲聊一样,这反而让伏黑惠和沙耶加感到无措起来。姐姐终究还是姐姐,一眼看穿弟弟心里藏了事儿,并且凭着直觉与反常的地方一发猜中。
她从前在家里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戴着咒具眼镜的,但偶尔也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精准的把玉犬搂在怀里揉来揉去。五条悟将这断定为多年相处养成的直觉,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
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津美纪的神色却并没有变得严厉或者痛苦起来。她的眉目依旧温和而宁静,像是春日里映出蓝天的清澈湖泊。
她既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指责任何人,甚至没有追问事情的原委。
姐姐只是将目光落在妹妹的周围,轻声说,“沙耶加可以过来吗?”
沙耶加在原地僵了两秒钟,然后火速将手里的诅咒团子塞进了黑玉犬的嘴里,黑玉犬咬着诅咒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但很老实没有吞下去。
她磨磨蹭蹭的揍走到病床旁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胆怯起来,反正就是心虚。
津美纪通过伏黑惠的眼神很轻易的确定了她的位置,然后伸出一只手,问:“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那只手修长温润,线条秀美且流畅,因为沉睡了太久的原因显得有些过度的苍白,但却带着温度。
沙耶加一向无法拒绝津美纪。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这只伸出的手。
普通人也并非是绝对看不到咒灵的。在受到咒灵攻击威胁到性命的时候,咒灵的模样自然也就显现在普通人的眼中。
但如果沙耶加想,只要将她的咒力包裹在津美纪的周围,津美纪自然也就可以看得到她。
在津美纪的感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贴了上来,冰凉凉的,不出意料的是属于非人的温度。接着大约便是咒力包裹上来,她就看见头发长长的女孩子抿了抿唇,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津美纪依旧没有追问,她摸摸沙耶加的脸,将她的双手捧在手里,欣赏她的指甲。
“真好看,自己做的么?”津美纪的眼睛弯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