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酒楼开张, 芫娘着实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准备前堂的布置,还要清点后厨的食材。
等到描好“积香居”的招牌挂门脸,再拿红绡子盖好那阵, 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芫娘见一切准备妥当,与红芍她们仔细嘱咐几句, 方回到后院里头去找师父。
明日要开张,必然会忙到不可开交。她又得里外应酬, 伙房里头怕是只有师父一个人忙活, 想来活计是难做的。
忙则生乱, 更容易出差错。若跟师父商量好, 将能提前准备的东西都搁在今晚料理妥当,明日必然就能轻松许多。
思及此处, 芫娘伸手叩响了老孙的门:“师父。”
老孙开门迎了她进去,却未曾急着说话, 只示意芫娘先坐下。
芫娘从善如流落了座, 便见老孙点了三根香,朝着窗外拜了拜。
红芍和丹桂午后给老孙梳了头, 如今老孙看起来着实精神, 半点也不似那个曾经在凤翔楼中成日烂醉如泥的混子。
他将三根香插进香炉, 才慢吞吞跟芫娘解释道:“咱们这馆子快能开了,我叫兴儿跟他娘也高兴高兴。”
“怎么,这么晚还来,是怕明日出个什么差错?”
芫娘一愣, 骤然失笑:“师父你学算命了?连这都知道?”
老孙坐下身,给芫娘斟一杯茶:“我虽然是个老头子,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小瞧我呀。”
“当年在宫里头,我一个人可是掌三个灶也能忙得过来的。”
芫娘抿了抿唇角的笑意:“师父自然老当益壮, 只是咱们今晚准备些东西也没错。”
“我最近才新学了个词叫‘未雨绸缪’,咱们如今未雨绸缪,至少明天师父和我都能松快些。”
“更何况先前招人就已经遇见了麻烦,往后凤翔楼怕是更想找我们的差错,这馆子还得指着师父。”
老孙哈哈大笑:“难为你还想到这一层,放心,既然出来了,岂能怕凤翔楼的一群鼠辈?能准备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开店做宴的,不提前上手,那不是乱了套了?”
芫娘点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这就是了,师父想的确实比我周到许多。”
“那师父就早些歇息,我先下去了。”
“诶,你等等。”老孙叫住芫娘的步子,转而从柜子里头掏出个匣子搁在了桌上,另又拿了一盘点心。
“你先前叫着说要藤萝饼,横竖这几日闲着,我就做了做,这该跟当年宫里头的没太大区别。”
芫娘眼前一亮,视线顿时朝着那点心盘子打量过去。
焦黄的酥皮层层叠叠,掰开来便会露出里头的紫色馅料。
如今并非藤萝花季,弄来做馅料的藤萝大抵是干花,香气比鲜花更加馥郁,咬一口酥松绵软,淡甜清香。
“我不做白案,也记不清几挑子猪油,就随手放了。”老孙也拿起点心掰一块尝了尝,“还不赖,还算润,不算太干。”
“你尝尝,跟你小时候吃的一不一样?”
芫娘细细品了几口,皱起眉头仔细思索道:“像是这个味道,但和我娘那种又不大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见到的那种不止馅料是紫色的,连点心皮里也掺了花瓣,吃起来倒是不这么润,兴许不是宫里头的做法。”
芫娘轻轻叹一口气:“要是没有师父做的这个藤萝饼,我都没有照猫画虎的样子。”
“我再去多试几回,兴许就能做出来了。”
老孙点了点头:“也罢,这不是件能急得来的事,你再仔细试试也好。”
他说着又将匣子推到芫娘面前:“来,芫娘,你再看看这个。”
“以后这酒楼开了张,你做掌柜就不能不忙里忙外地应酬,人靠衣装马靠鞍,咱可不能叫看人下菜的那些轻瞧了。”
芫娘拆开匣子一瞧,便见几件衣裳整整齐齐叠放在里头。
一条嫩鹅黄的马面裙,一件纯白的袄子,还有一件松石色百蝶对襟褂,都是上乘的料子,瞧着就便宜不了。穿上这么一身,就是站在达官贵人中间也绝不跌份。
老孙从前瞧着虽懒懒散散,可实质上却是个心细如发的。即便不曾养过女儿,他选来的衣裳却半点不差,俨然是仔仔细细为芫娘挑过。
芫娘眉眼一弯,喜不自胜:“谢谢师父,这百蝶褂真好看。”
小时候她从不缺新衣裳穿,爹爹娘亲总是买,贴身些的娘亲还会亲手做,上面有时候绣小老虎,有时候绣凌霄花,她都可喜欢了。
只不过后来流落到了香海,姜家的大叔大娘日子贫苦,她穿的衣裳便也都变成了白玉巷中邻里们穿不上的旧衣裳,洗得发白是常事,只要合身又不必打补丁,就能算是好衣裳了。
如今这褂子上的蝴蝶绣得密密匝匝,栩栩如生,摸一摸都能令芫娘开心半晌。
芫娘抱着衣服和点心下楼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一夜时光匆匆而过。
旦日。
芫娘一早就换上了新衣裳,红芍帮她找来两只素些的通草芙蓉簪在髻上,又略施粉黛,登时将芫娘衬得焕然一新。
“怎么样?好看吗?”芫娘抬着手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