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来五娘还想着从街上的店铺景色,人们的穿着大略推测一下跟哪个朝代接近,或记一下道儿,免得等出来的时候抓瞎,不想,县衙就跟万府隔一条街,若走路也就一盏茶功夫,坐马车就更快了,弄得五娘还没找到机会看街景,就到地儿了。
不过,便宜爹大概头回参加这种局儿,由于过于兴奋来的早了,到的时候别人还没影儿呢,知县大人倒未怠慢,遣老管家迎了进去,万老爷顿时受宠若惊,跟老管家点头哈腰的分外客气,那狗腿的样儿跟马车上简直判若两人。
弄得老管家都有些不自在,只得把话题引到后面的二郎身上:“这位想必便是今年童试的案首秀才郎了,难怪我们老爷成日的念叨呢,果真是一表人才。”
二郎拱手:“管家谬赞了。”
老管家笑道:“这可不是谬赞是真真儿的大实话。”说着目光扫过二郎身后的五娘,微愣了一下,心道,万府这小书童倒生的清秀,一行一动也不畏缩,倒比前面的万府老爷都大气些,想是在万家二郎身边的日子长了,也沾了些书香气。
酒宴设在了后衙花园中,其实整儿个县衙目测得有四五进院子,尤其后衙更是回廊曲折,庭院深深,就五娘感觉应该跟万府差不多大,也跨了一个花园,同样挖了池塘,只不过县衙的池塘里没有大白鹅,而是放了几只鸭子在水中悠游嬉戏,五娘打量了一遭,提到嗓子眼的心便放下去了。
从这花园里并没有什么花草便可知这位知县大人的喜好了,并无花草唯有塘边种了几棵柳树,恰逢二月,春光正好,柳丝轻软,垂垂挂挂的碧色丝绦落在水边儿,一阵风过水波荡漾,涤荡起圈圈涟漪,仿似荡到了人心里去。
大好春光虽然赏心悦目,但最令五娘放心的却是塘边的柳树,这位知县大人显然极其爱柳,不然也不会在池塘边栽这么几棵柳树,还把旁边的亭子命名为观柳亭,亭子很大,显见是平日里的宴饮之处,能摆两桌,四周有竹帘,可卷可落,设计的颇为巧妙。
从亭子里正好欣赏池塘边的景色,也就是那几棵柳树,此情此景之下,如果知县大人出题作诗,傻子都能知道必跟柳树有关,而五娘怀里扇子上的诗可不正是咏柳吗,这样的巧合,五娘不得不怀疑,这是自己随身带的系统,不然押题也太精准了。
他们进来不多时,那位胡知县便来了,跟胡知县一起来的是两位穿着儒生袍的中年文生,看起来颇有学问,其实胡知县也是这样的穿着,若这三位走在大街上,五娘甚至都认不出哪位是知县大人,可见这位有有多喜欢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胡知县身后还有一人,年纪看上去跟自己的便宜二哥差不多,不过气势上可比便宜二哥强多了,这一同进来的四个人里,五娘甚至觉得胡知县都不如这年轻人的气场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五娘敢打赌,这位绝非常人。
果然,彼此见礼寒暄过后,胡知县便指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道:“这是景之,内子的娘家外甥,此次也是来参加祁州书院考试,便在
我这儿住了几日,正巧二郎也去祁州考试,便让他过来,你们彼此认识了正可作伴同行。”
原来胡知县是要给他家夫人的外甥找个考试搭子,如果这位也考上祁州书院,那以后便是便宜二哥的同窗了,自己去陪读的话,肯定也得有所接触,不知这位好不好接触,从这位的气质上推测应该就是传说中在祁州书院读书的那些世家子弟吧。
如果自己要做生意的话,目标客户群必然就是这些人,正好借机先观察观察,观察的结果,长的不错,但性子高傲,他这种高傲可不是二娘那种故意端架子的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也难怪,世家子弟吗,在亲娘肚子里就比别人金贵,生下来只要家族不倒,一辈子锦衣玉食,搁谁不傲气啊,人倒是颇知礼,傲气却不会让人不舒服,总结来说,初印象可以打八十分,剩下的二十分有待进一步观察。
胡知县介绍之后,这位柴景之便跟二郎有问有答,看起来颇为相合,五娘猜肯定也是学霸,不然跟便宜二哥讨论起文章策论来,也不会这么滔滔不绝的,大异于刚才的高冷。
这种相合在便宜二哥写出咏柳的时候变成了相见恨晚,甚至拉着便宜二哥一直追问是如何想出如此绝妙佳句的,便宜二哥心虚,只得含糊的应付说就是忽然想到的,然后这位景之一时赞,一时叹气,很是纠结了一番。
而知县大人更是直接把观柳亭改成了垂绦亭,就五娘观点还不如前面的观柳亭呢,但知县大人执意如此,甚至等不及,立
刻亲笔写下垂绦亭,唤了老管家来让速去刻匾换上。
一场酒宴,至此宾主尽欢,因为儿子表现过于出彩,给老子争了脸,知县大人跟那两位文生,对一向看不大上的暴发户万老爷也格外客气,尤其那两位文生一个劲儿的敬酒,便宜爹头一回在读书人这儿找到了存在感,兴奋的不行,人家只要敬他就干,那豪爽的不知道还以为喝的是大碗茶呢。
直接的后果就是喝高了,最后是丰儿跟刘全加上便宜二哥三个人才把便宜爹弄回府,在马车上吐了两回,那个味儿啊就别提了,五娘捂着鼻子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