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我要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妈妈面前。” 九重彦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用令人不适的,惋惜和恶意并存的复杂眼神望着他,“这么讨厌我吗?” “哈,监/狱原来能让一个人的脑子变成一堆垃圾么。” “……可以。”他明白口舌之争自己讨不了什么好,终于松口。 九重鹰不愿意再和他呼吸同一个房间里的空气,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在他合上门的前一秒,九重彦人突然说道:“当初,果然应该给你起名真斗。” 九重鹰的回应干净利落。 “傻/逼。” 门被锁上,九重鹰走出会面室,向在门口等待的爷爷低声说:“他同意签离婚协议,不会继续纠缠下去,永远不会出现在我和妈妈面前。” 九重直也身上在短时间内出现一股浓烈的烟味,离得近了就想要咳嗽。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沉默而慷慨的给予支持:“好。” “一切会好起来的。” 在当事人同意后,离婚事项和抚养权的归属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九重彦人在这几年间累计的个人资产丰富,大方的给了赔偿金,签了离婚协议,干脆的放弃了九重鹰的抚养权。 在所有手续迅速走完后不久,律师打来电话,说九重彦人已经和他的情妇高野琴一起出国,据说是接受了美国那边的私人俱乐部的教练职位,似乎是早有准备。 怪不得这个人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九重鹰心里嗤笑。 他在一个午后开始收拾九重彦人留下的东西。衣服、照片、生活用品……很快就在客厅摆上几个纸箱。九重直也出去拜访定居在宫城的老友,挑这个时间也为了避免祖父睹物思人。 除了这些外,九重彦人留下最多的就是比赛录像、运动类型的书籍和体育用具。 九重鹰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旁边堆着摞的有半人高的书。这些都是和九重彦人有关的东西——从高中打网球的时代开始,每一场比赛的照片都被妥善的收整在相册里,还有获得奖项的证书、剪报,时间线一直持续到九重鹰出生为止,现在则都被抛弃。 他仔细的将其中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拿了下来,小心的放好在书桌上,其他则眼不见为净的扔进书柜的角落。 然后就是九重彦人送给他的东西。 球拍、球鞋、护膝、护腕……大大小小的堆满了他房间的一角。有些已经被用到损坏,有些还未拆封。 九重鹰心知肚明:应该扔掉的。将他这些年留下的东西全部抛弃,将他从生活中擦除,不然他仍旧被父亲的旧日阴影所禁锢,又何谈得到自由? 但是伸出的手却缓慢而僵直,目光专注而认真。 他记得每一把被他用坏的球拍、记得每一双脱胶的跑鞋、记得每一场比赛中他穿戴的护膝用具、记得每一次训练时流下的汗水、记得每一声来自观众席和喝彩和教练的夸赞…… 网球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了太多时间,多到即使交上退部申请,故意绕着网球场走后也会漫上涨潮般的烦躁和渴望。 那漫长时光中诞生的‘每一次’成为具有成/瘾/性/般的药/物,即使理智在呼号厌恶,肉/体的渴望也控制不住的发痒。 九重鹰原本认为那只是手掌上刚刚痊愈的伤口长肉时的正常生理现象,现在看着满地被他整齐摆放好的东西——从三岁起第一次拿到的儿童网球拍,到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球鞋,每一样东西都为他的动摇添砖加瓦。 那些东西差点被扔进垃圾桶,最后却被主人默不作声的放回原处。 他颓然倒在床上,陷入床铺时短暂的失重感安抚了神经紧张。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