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像是牵着小狗的爪子那样反手抓住虹村修造的手晃了晃:“压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我自己强迫自己产生的,不用担心,现在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爷爷奶奶并不清楚——这小毛病甚至打乱不了我的生活,没必要让他们也费心。” 虹村修造忍着怒气:“但这样只会让人更担心!”他这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几近失态的恶狠狠抓住九重鹰的手,“你有没有想过被你瞒着的人的心情?!” “……” 手指被抓的生疼,九重鹰却恍若未觉的,固执的笑了笑。 虹村修造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尴尬。他泄气的垂下肩膀,松开手指,将脸埋进了臂弯。 过了一会,旁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我父亲……今年春天的时候住院了。” 他甚至只用说这一句话,剩下的所有曾经出现过的不和谐音符就都有了答案——虹村修造为什么在开春后就不再和他一起加训?他的成绩从不算差,为什么前段时间沦落到必须要补习的地步? 这片只能用犄角旮旯去形容的走廊尽头一片寂静,一个人脊背挺直,目光落在虚空一点;另一个人筋疲力尽的弯下脊梁,疲惫的将自己圈于阴影。 “今天我就是来看他的……父亲不愿意让我照顾他。不舒服他也非要瞒着我。”他苦笑一声,“虽然病情现在还算稳定,但我总担心……” 窗户此时被狂风震得哗哗直响,话语被惊扰般戛然而止,变为一道突兀的休止符。 “真讨厌啊。”虹村修造抬起头,后仰靠着墙壁,盯着头顶不曾被点亮的苍白的灯管,突如其来的浪潮让他几乎觉得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为什么被小九你看到了呢?” 九重鹰沉默着,仿佛正对着的墙壁上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一样盯着那里:“……” “我明明……” 究竟是什么讨厌,他的想法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似乎已经不需要答案了。虹村修造闭着眼睛,继续道:“——如果父亲他的病情加重,我恐怕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打球了。”他终于可以确认这件事。 “小九,我……” “会没事的。”一直盯着前方的黑发少年终于转过了头,打断了他。九重灰色的眼睛浮动着莫名的尘埃,淡淡的,化为模糊不清的灰色薄雾,“一定会没事的。”他低声重复一遍。 虹村修造心想,啊,果然又是这样。小九有时候毒舌的厉害,但每当需要直白的表达善意,或者安慰人的时候——小九都会出奇意料的变得嘴笨起来……和他挤兑人时的伶牙俐齿相差甚远。 可靠的小九、发光的小九、毒舌的小九、努力的小九、笨拙的小九。 不管哪一个都是让人没办法的家伙。 ……真让人没办法啊。 他睁开眼,表情柔和下来。 “要不要去看看我父亲?我还想向他好好炫耀我有这么帅气的朋友呢——那老头子总是不信我能交到正经朋友,真让人头疼。我明明也很受欢迎。” 他笑了笑,扫掉了一身郁气,站起来邀请,“要来吗?” “……要。” …… ………… 虹村修造和他的父亲长相相似,特别是在他们刚刚进门时,虹村父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撅起来的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你又回来干嘛?”虹村父的语气不算友善,嫌弃的说,“快回家,别在这碍我的眼……” 虹村修造一挑眉毛,熟练的和他拌嘴:“别急着赶我啊。你不是老说我没朋友吗?这不我带过来给你看看。”他让开身后,颇为自豪的介绍,“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小九。我之前和你提起你还不信,这次没话说了吧?” “伯父好。”九重鹰礼貌的笑,有些紧张,“我是九重鹰,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受过修造的很多关照。” 虹村父嫌弃的冲着儿子翻了个白眼,看向九重鹰的时候却和蔼起来:“哎,修造之前和我提起过。这小子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是我应该感谢你不嫌弃这小子才对。” “我哪有啊!”虹村修造动作娴熟给父亲调整了病床的高低,招呼九重鹰坐下后又削了个苹果,“我现在可是篮球部的队长诶!去年还拿了全中冠军!不要总是把你儿子说的一无是处好吗!” “篮球部的各位都很尊敬修造。”九重鹰在他的示意下给他正名,“在比赛的时候他也很可靠,说是队伍的‘定海神针’也不为过哦。” 虹村父惊讶的点点头,“咦?竟然不是吹牛么?” “我升上国中后就不干这种无聊的事了……”虹村修造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又迅速的削了另外一个递给九重,“不过也多亏这家伙和另外一个没来的才能赢比赛。”他摸摸鼻子,“别看小九现在这么安静,在球场上的表现可相当的精彩哦。” 虹村父大笑:“真少见啊,你对别人的评价这么高。” 虹村修造回答:“……那只是你以为。等你去看过我们的比赛就明白了。” 虹村父拍了拍床沿,振振有词,“等我从这鬼地方出去绝对去捧场——” 虹村父亲的情况不算太差,但也要保持休息时间充足。在他们又挑挑拣拣说了些学校的事后,护士便进来赶人。 两个并肩往外面走,虹村修造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总觉得有点丢脸。”他指的是虹村父聊天时谈性大发,把他以前的囧事抖了个干净。 “都见过多少次你丢脸了。”九重鹰语气微微带笑,“也不差这么一两回。” 虹村修造静静的凝望着他的侧脸,又缓慢的将目光挪至前方。 他不擅长袒露心声,这段时间他煎熬于父亲住院,自己却自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