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意识到了这点，能够发起攻击的也只有后面的九重。可比起经验丰富的其他人，他终究少了那么几年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而及川再清楚不过自己给他的传球往往是高而远，维持着完美而流畅的抛物线——那种球能准确的引导出九重鹰的全部优势。

而现在这个球则失去了以往的游刃有余。这是个需要队友补救的球。

心头一紧，但还未想出应对的办法，蓄势待发的身影就从后排跃起。伊达工业等候已久，三人拦网压实了球网的空间。他的弹跳力纵然惊人，挥臂力度也颇具威慑，但如果传球不合适，一切优势则化为空谈。

——等等，那个姿势……

如果说及川和岩泉是因为多年来的交情所以对九重鹰了如指掌，那西条偶尔能猜中九重鹰想法的因由则是一种奇怪的同类直觉。九重鹰并非是不带脑子打球的单细胞，相反，他对周围的信息抱着一种谨慎观察大胆尝试的态度。

而现在他的意图在瞬间被西条捕获——说起来，这招本来就是他的拿手绝活，虽然常常被用来在队内3v3的时候偷懒让别人去进攻。

于是他抱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态度向前一扑，与此同时定定望向拦网的九重扯开了个笑，手臂不再犹豫的挥了下去。他放弃了一直维持着的姿势，而是选择了更加顺手的发力方式来处理这一球。

排球触碰到拦网的手掌，又狡猾的反弹回界内，距离稍远，力度适中，一个人影出现在球的落点上，西条大喊，“及川！”

及川彻在余光瞥见西条突然行动时就恍悟大半，甚至没再怀疑猜想是否正确——不对才怪。

“是反弹球！”

眼花缭乱的进攻防守迷糊了大半观众，只有眼尖的经验者才此时脱口而出。而这时及川彻已经再次拿到了这久经坎坷的一球，暖色调的瞳孔在这三两秒的时间迅速划过敌方防守，那张一贯挂着轻笑的脸难得平和。

左边一人、中间一人、后排同样一人。攻手们毫不迟疑的开始了不同节奏的行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这一球必定会传到我手上，必须由我来得分’的决心，而及川彻在长时间拉扯间仍然标准的姿势又给排球最终的归处蒙上一层扑朔迷离的面纱——

那层面纱在九重鹰面前只剩透明。

这种时候，不必多想，那个人只会选择一条路。

——二次进攻。

心音和排球落地的声音一同结束，裁判的长哨终止了第一局的烽火。四处哗然，懂行的惊叹敢于在局末，有着数个攻手可以调用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二次进攻的魄力，不懂的——

“及川同学……呜呜呜太帅了……”

——则是这样的。

影山飞雄的附近就站着几个漂亮的学姐，此时扒着栏杆满脸的心动。而他注视着场内围成一圈的选手，他们身上的队服是很好看的薄荷绿，聚在一起就好似夏日涟漪奔腾着的河流，冷意从头淋漓而下，浇的他忍不住打颤，心脏也一同砰砰地抖动——

但为何忍不住颤抖？

他只知道自己此时很想打球。

场边的诸多事宜并未影响到场中的选手。

岩泉一接过水壶，又自然的递给了他身后的九重，“故意的？”

九重鹰接过水壶笑，“故意的。”

西条经过，吐槽：“有时候会觉得及川更好懂一点，毕竟他埋汰人还挺容易听懂的……你们俩倒真像是脑电波莫名其妙的就搭在一起。”

及川彻正翘着尾巴得意洋洋的接受花卷和松川敷衍的欢呼，他对二次进攻的热衷程度和他远超一般二传的攻击性挂钩，这话如果被他知道又要不依不饶。

九重鹰反问：“很难理解吗？”

西条：“难。”他顿了一下，掩不住好奇，“这个‘故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调整姿态重新再来的反弹球。”岩泉一解释，“八成一早就准备好补位了吧？”

“阿一暂时还冲破不了拦网嘛。”九重鹰坦然回答。

“嗯。发力姿势感觉还是没有找对。”岩泉一爽快承认，“伊达工业的拦网做的的确很强，我暂时还冲破不了。”

西条不合时宜的走神一瞬，心想换作及川说这话，岩泉你绝对不会这么平静，“……能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弱点，单从这方面来说，岩泉你就已经很强了。”

岩泉挑了下眉，还没等他说什么，九重鹰就把毛巾按到了他头上，语气笃定：“毕竟是阿一啊。”

西条：“你这语气就像是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理所当然……还有为什么我变成吐槽役了？”

九重鹰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反正肯定会做到的，毕竟阿一从以前就是很厉害的王牌啊。”

岩泉轻咳两声，有点不自在，“……啰嗦。”

西条察觉到不对，这俩人话绝对没说完，“不止这一个故意吧？”

“当然不，”九重轻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