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3)

碎玉 步月归 2527 字 10个月前

中途停下笔,下意识看向齐楹,发现他闭着眼靠着床柱,像是睡着了。

他眼下一层乌青,人也带着几分倦怠憔悴。

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漱冰濯雪,松风水月。

执柔将写了方子的纸交给门外侍候的小黄门,而后又走回到了齐楹身边。

离得这般近,可以看清他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几根头发沾着汗黏在他额头上,病来如山倒就是这个样子。

她怕他睡得不舒服,想要替他将头发拨开,手指刚伸过去,他便睁开了眼。

明知他看不见,却又一瞬间觉得心虚。

“陛下没睡啊。”她低低道。

“朕在想,你要这般盯着朕到几时?”他还有精神开玩笑。

执柔抿着嘴唇不说话。

听不见她讲话,齐楹向她的方向伸出手,指尖落在她袖口,他便向上挪了两寸,松松地握着她的手臂,哪怕隔着衣服料子,也能觉察出这双手的温度。

“你不讲话,就是还在怪朕了。”

他眼白泛红,显然是烧了好一阵子,人虽单薄,却好像十分高兴。

齐楹用了一分力,拉得执柔在他身旁坐下,他人有些无力,顺势靠着她,二人的长发叠在了一起,摩擦着手背,只觉得痒痒的。

“朕说错话了。”他脸向下靠着她,执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落在肩头:“别和朕计较,行吗?”

他的手指顺着床沿,试探着落在执柔的手上,低声道:“朕方才想,这些话说出口,大概你从此不会再理会朕了。”

齐楹比平日里话更多些,执柔从没有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靠近过,后背有些僵硬,人也像是喝醉了似的,昏昏沉沉起来。

“臣妾没有怪你。”她只说出口这一句。

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她唇上,齐楹笑:“你愿意来,朕很高兴。”

小黄门听得见里头窃窃私语像是在说话,故而站在地罩旁边不敢高声:“陛下,药好了。”

执柔站起身去拿,柚木的托盘上,一个青瓷的药碗。

她拿手背试了试温度,递给齐楹。

他单手拿着碗,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执柔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里头是盐渍的青梅。她取了一颗送至齐楹的唇边:“是臣妾做的,陛下尝尝,可以去一去苦味。”

齐楹顿了顿,方张口含住,执柔的指尖与他的唇相碰,旋即又收回。

“你做的青梅,朕其实尝过一次。”喝过药,他有些乏了,于是侧身躺下,一手枕在颈下,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沿,示意执柔坐着说话。

齐楹闭着眼,继续道:“是有一年寒食节前后,朕同齐桓一起去长陵祭祖的时候,在烈日下站得久了,却又没带什么吃的东西。他便分给朕一颗这个,同朕说是有人专门为他做的。说起来也是四五年前的事了,这味道却一点都没变过。”

“那时朕心里只觉得羡慕他,不是羡慕他贵为太子,而是有人会记挂他。”

他捏着自己手中的荷包,对着执柔弯唇:“你说朕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偷来的?”

“这天下社稷、这偌大的未央宫,还有你。有时候,朕当真觉得自己是窃贼。”

齐楹拉过执柔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里:“有朝一日,这些都是要还的,朕只想完完整整地全都还回去……”

他到底支撑不过,沉沉睡去,握着执柔的手也无知无觉地松开了。

*

尚存再见到齐楹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

没在承明宫的正殿,而是在齐楹平日里休息安寝的偏殿。

双耳瓶里的两根松枝已经渐渐干瘪了,小黄门想拿来丢了,却被齐楹喝止了:“不许碰。”

他病还没好全,声音并不高,却把小黄门吓了一跳。

尚存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齐楹披着一件氅衣,膝头盖着玄色的狐裘。

“你们都下去吧。”尚存示意那个小黄门。

“陛下这是怎么了?这才一夜的功夫。”尚存在他塌边坐下,细细打量着齐楹的脸色,“可曾唤太医来瞧瞧。”

“老毛病,不妨事的。”齐楹舒了口气,“老师怎么这时候来了。”

尚存手里握了几页纸:“按陛下说的,今日一早廷尉司查抄了进善、增平、通宝三家当铺。账簿已经全搬到禁中来了。那些账簿廷尉司的人看得很紧,臣也只能草草翻过,只是单这么看也找不出什么端倪。薛伯彦那边仍没什么动静。”

齐楹沉吟:“当铺里的人呢?”

“全抓了。”尚存这一点倒是很肯定,“在亭部关着。”

“挑两个管事的,关进诏狱去。”齐楹靠着床头平淡说,“先上一遍刑,到了晚上时告诉余下的人,说诏狱里的那几个已经招了,看看能不能有吐口的。”

尚存拿着纸笔将齐楹说的话一一记下来。

“不早了,朕便不留老师用膳了。”齐楹说罢,又背过身去咳。

尚存心里叹息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不让他多思之类的话。

出门后,徐平走进来复命。

“元常侍已经醒了,除了不能坐卧外,余下的都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