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三得(6 / 7)

什么想法就一定要付诸实践,别人拦是拦不住的,劝也未必行得通。好在,比比东总能保全自己。

“那真是太好了,”雾韵的牙齿碾过舌面,“我就知道你会成功。”

手腕上的温软之物收紧,雾韵又听见比比东轻柔道,“我嗓子有些难受。”

雾韵叹了口气,“你没跟水茹前辈说吗?”

“我不想让她太过担心。”比比东垂了眸。

所以,就舍得让自己担心?

雾韵想拿一个小锤敲一敲她的心,看那是不是铁石做的。可是,面前这个女人一旦把长入骨子里的坚强面具扯开一个小角,露出指甲盖那么大点儿的脆弱,就足够让自己心软了。

“晚点儿我再去找医师开点药,”雾韵对仍握着她手腕的人柔下嗓音,“现在我先去给你煮点梨汤,行吗?”

比比东缓缓松开桎梏她的手,“嗯。”

雾韵离开了。

手甫一覆上耳垂,就烫得比比东缩回了手。她掀开被子,坐到梳妆镜前,鼻尖几欲贴上镜子,认认真真正看侧看了好几遍,才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耳垂处沾了点红,耳朵整体上看去还是白的。耳后也比较红,但正面看的话,基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坦白讲,她不喜欢示弱。方才那一点点的软和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像是在变相冲雾韵撒娇的举动着实让她感到羞赧。

但是偶尔借这种招数来达到目的,也不尽然是一件坏事。

闭上眼平复了一会儿心跳,她的眼底漫上得意的色彩。

魂师大赛告一段落,不单是她与唐昊父子的对决暂时落幕。雾韵在这之后也打算与胡列娜前往杀戮之都,一去便是年把时间。

如果在此之前,她们之间的距离停滞不前,那么一年、两年、三年以后,她们再重逢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兴许连近日的普通师徒都做不成了,直接倒退回冷冰冰的君臣关系。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每次想起这八个字,比比东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勒紧了,轻微的窒息感拉扯着她的眉毛、嘴唇,要它们服从命令,跟着心一起往下坠。

花只是花,树只是树,一切的特殊都要收回,所有的交集与联系都要被斩断。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安好。好简短又好伤人的两句话。

自己当初那么做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招致这样的结果又让她心慌意乱。

比比东一定要利用分别前这段最后的时间,在雾韵的心底留下点什么更“重”的东西,好使她们的关系驶入原来的轨道,亦或是转向其他朦胧的可能。她还无法确定具体的方向,但总之,她得有所表示,有所改变,有所行动,才能避免那一行小字变为现实。

与唐昊对决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除掉唐昊是她长久以来的计划,也是她抱有九分把握的事。然而,聪明的人不应该把目光只停留在一件事的直接作用上。

比比东完全可以率六名封号斗罗像迎击昊天真身一样二次对付唐昊,但她拒绝了长老们的建议,选择单打独斗。她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的好,让他们以为在自己心底,他们是重要的、不可替代的臣子。

比比东也可以不直接抗下唐昊的最后一锤,在预先发动不死之身的前提下,再动用死亡金甲使得自己不受多少伤害。但是那样就无法凸显她的付出,也无法惹来别人的更多在意。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相应地付出什么。

既然痛苦是短暂的,可以解除的,带来的效益又是巨大的,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果不其然,这样一来,月关等人更加相信了她的话,雾韵也如她所愿卸下了平静的伪装。

人心是肉长的,绝大多数人的心摸一摸后都能感到那份软。“卖惨”,实在是攻心的良计。比比东认为,她今日已经赢得太多了。

忽然,门口远远传来动静,比比东一个箭步回了床上,换上惫怠之色,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咳嗽。

雾韵捧着瓷碗走到她的床边,听见咳声,一时有些担心,舀起一勺梨汤吹了吹就往比比东唇边递。

空气凝滞了起来。

虽然比比东近日常琢磨着如何引雾韵对她再好一点,像从前一样那般特殊,但她也无法预料到雾韵会如此自然地要喂她喝汤。即使她真的虚弱,也不会假别人之手用食,何况她其实身体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在雾韵作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比比东脑子的确出现了一秒的短路。

手尴尬地停在碗上,雾韵这才察觉到了不妥,想要收回手,把碗与汤匙一并交给比比东。

就在她刚要这么做的时候,只见那双菱唇含住汤匙,黄澄澄的汤水浸润了两片优美的唇瓣,汤匙中的液体见底。

“糖放得太多了。”红舌探出,极快地抿净唇面残余的梨汤,比比东望着雾韵木愣愣的脸,狭长的眼中缀了光,“不过偶尔吃这么甜的东西,也是不错的体验。”

雾韵回过神来,将碗放在比比东的手上。对方眉尾小小地动了下,接了过去,然后慢条斯理地自己喝起汤。

雾韵的视线被螺丝钉嵌进了华贵的金丝地毯中,她轻轻说道,“其实你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