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089章 樱桃树(2 / 3)

帖时自报家门。

姚惜的脚步顿时一停,霍然回首望去——

张遮刚上了台阶,立在门厅外,递过了帖。

眼帘搭着,眉目寡淡。

今日没有穿官服,只一身素净简单的藏青细布圆领袍,既无华服,也无赘饰,与周遭同来之宾客站在一起,似乎并不很显然,有一种很难为旁人注意到的淡泊。

可姚惜偏偏一眼就看见了他。

张遮却没注意到旁人,更未往姚惜这个方向看上一眼,便同他身边少数几个同来的刑部官员一道向另一侧厅堂走去。

姚惜忽然觉得恨极了。

她站在那里,久久地不挪动一步,直到看着张遮的身影

消失在菱花窗扇的格挡之后,才紧握了手指,强将胸中那一股涛涛奔涌的情绪压下,往前走去。

只是她心不在焉,虽往前走,却没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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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姝她们早走到前面去了,迎面却有一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姚惜这一转身,竟险些与这人撞上!

“啊!”

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立时退了一步,低低惊呼出声。

待得看见眼前竟是名男子,生得高大魁梧,便下意识皱了眉,道:“走路都不看一下的吗?”

周寅之可以说是锦衣卫里少数几个敢来参加冠礼的人之一,且千户之位在朝中也算不得低了。

却没想走着路,差点被这姑娘撞上。

这倒也罢了,小事一桩,却没想走路不看路的那个反而说他不看路。

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当下脸色也没变,情知这时候还敢来勇毅侯府的,非富即贵,且背后都有一定的依仗,所以只向姚惜一躬身,道:“无心之失,冲撞姑娘了。”

姚惜也看出他是锦衣卫来。

可她父亲乃是六部尚书,内阁学士,太子太傅,岂会将这小小的千户看在眼中?

见对方道歉,也没什么表示。

她一姑娘家,在这种场合撞着男子,心思难免细敏一些,也不说话,一甩袖子,径直往前面萧姝她们去的方向去了。

周寅之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问身旁同僚:“那是谁家小姐?”

那同僚道:“姚太傅家的。”

说完又忽然“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笑起来:“千户大人也感兴趣?”

周寅之随意地扯了扯唇角,只道:“随口问问。”

不过是对这姑娘刚才转过身那一瞬间眼底所深藏着的仇恨与怨毒,有一点好奇罢了。

情绪太强烈的人,都容易被利用。

何况是这样真切又明显的仇恨?

周寅之不再多问,转身也向先前张遮去的那个方向去。

谢危来得却不算早。

今日不上朝,他的府邸就在隔壁,既不搭乘马车来,也不用人抬轿子,只带了剑书,款步出门,不一会儿便到了勇毅侯府门口。

管家远远见着他便立刻躬身来迎。

早在勇毅侯府还没出事的时候,侯爷在朝野之中多番寻觅,思考着要请谁为燕临取字,没想到偶然一日下朝与谢危同行,略聊了几句还算投契,一问,谢危竟然愿意,自然大喜。

于是就定下了请谢危取字。

可以说今日来的众多宾客中,最重要的便是这一位,管家几乎是亲自引了他入内,笑着道:“谢少师可算是来了,侯爷专门交代过,您今日若来了便先请到他堂内坐上一坐。”

谢危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云纹作底,渺然出尘。

步上台阶时,俨然九天上谪仙人。

他望了管家一眼,随同他走入府中,望两旁亭台楼阁,却有一种如置梦境般的恍惚,只问:

“听闻侯爷这些日来病了,可好些了吗?”

管家便叹了口气,苦笑:“这光景哪儿能好得起来呢?前不久还同世子爷喝酒,劝不听。不过禁府这些日来啊,脱去俗务,倒难得有空常与世子爷在一块儿,病虽没好全,心情却舒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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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谢危眨了眨眼,呢喃一般道:“那也好。”

勇毅侯燕牧住在承庆堂,正好在庆余堂后面。

去承庆堂便会路过庆余堂。

一路假山盆景,廊腰缦回,看得出是一座已经上了年头的府邸,不过雕梁画栋许多都有了新的修饰,府中草木跟与二十多年前截然不同。

谢危走在这里,竟觉很是陌生。

庆余堂临水,水里还有锦鲤游动,靠近走廊这头,则栽着一棵高高的樱桃树。

大冬天树叶早已掉完了。

不过它生得极高,几乎越过了房顶去,有些枝条甚至都穿到走廊的顶上,站在下方看时,高而萧疏的树影支棱在灰白的天幕下,仿佛能使人想见它在炎夏时的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