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进去老朽先为公子看看,不行再为公子找大夫,如何?”
萧定非一张脸顿时就绿了。
他左右一看,都是天教教众,要走实在不能。
末了只能捏了鼻子与众人一道入了道观。
这“上清观”乃是通州本地道观,自多年前佛道论法道教式微后,里头的道士便渐渐跑光了,倒便宜了天教占之为巢穴,背靠一座矮山,端的是得天独厚。
道童在门口相迎,见面却说“恭迎黄香主”。
手一摆,脚一动,便引众人入内。
外头看着冷清,可还搁着一道门就听见里面人声喧嚷,高声大笑。张遮随黄、冯二人穿过这道门,便见宽阔的大殿外有一片平地,黑压压挤满了人,衣着各异,却是一样的壮硕草莽。十数缸烈酒排在走廊下头,大冬天里酒味飘散开来,竟像是要将这一座道观都点燃般,充满了辛辣!
那引他们进来的道童大喊一声:“黄香主、冯左相回来了!”
门内顿时一静。
旋即便是一声震动耳膜的朗笑从那大殿之中传来,人随声出,是个身材合中的中年人,下巴上蓄了一把黑须,披着件玄青外袍,步伐沉稳矫健,双目精光四射,径直向冯明宇等人迎来:“哈哈哈,冯先生、黄香主终于功成归来,可喜可贺啊!”
这便是天教通州分舵的舵主吴封了。
冯明宇、黄潜二人立刻自谦起来:“都是分舵的兄弟们出力,我二人可不敢居功。”
吴封晃眼一扫就看见了“多出来”的那部分人,十分满意:“这一回不仅救出了咱们教中弟兄,且还从牢狱中带来了这许多的义士,又为我教势力壮大添砖加瓦。这功劳报上去,教首必定重重嘉奖!”
牢里这帮人以孟阳为首,的确算是蒙了天教的恩惠才从牢狱中脱出,一路跟着天教来了通州,也的确有加入天教的打算。
可如今都未寒暄一句,问过他们,就说是“为天教势力添砖加瓦”,说得倒像他们是来投奔的一样。
这让许多人暗自皱了眉头。
一帮江洋大盗实不是什么善类,来时便与天教教众有过些口角,现在听着吴封这话着实不大舒服。
孟阳就站在后面,唇边浮上了一抹笑。
他目光从天教这帮人身上晃过,落到了张遮身上。
张遮人在贼巢,倒是半点也不慌乱,一转眸也看向孟阳,片刻之后便平静地搭下了眼帘,暂未作什么反应。
冯明宇却是趁此机会将话题转到了张遮身上,笑着道:“便是连这个我等也不敢居功。想来舵主已经听说,此次除了咱们通州分舵之外,度钧先生在京城也派了强援呢。若无这位张大人施以援手襄助,我等可不会这么顺利地救人出来,说不准还要中了朝廷阴险埋伏!”
吴封于是“哦”了一声。
他的目光望向张遮,精光四射,藏了几分探究,面上倒是豪爽模样,拱手便道:“旧闻度钧先生之名,却从来无缘得见,今日能见大人也算是见着先生他老人家一面了。张大人人在朝中,也肯躬身效命天教,实在是深明大义,忍辱负重啊!吴某佩服!”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行事作风,可张遮不大习惯,又是不善言辞的,敷衍谦逊两句便没了话。
吴封也不觉尴尬,只叫倒酒来。
挤挤挨挨一道观的人都把粗陶碗举起来高呼“敬天敬地敬大同”,仰脖子咕噜噜就喝下去三碗,倒是一副豪气干云模样。
张遮也不惯饮酒。
但在这局面下却是推拒不得,仰头与众人喝了三碗,但觉烈酒割喉,烧到心肺,呛人欲咳,心里却越发冷静,未露丝毫怯色。
众人见了都为他鼓掌叫好。
只是酒喝完,冯明宇便面露为难,道:“舵主,老朽这里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完他看了看周遭。
吴封会意,笑道:“那就进去说
,请!”
一摆手,他请众人到了殿中去。
大殿里列着三清祖师像,上首两把交椅,吴封坐了左边那把,右边那把竟留给了萧定非。
余下众话事者依次落座。
大约是因“度钧山人”,冯明宇等人请张遮坐在了左下首第一。另一些教中有资历的人,则都留下来簇拥在众人身后或者站在殿门外。孟阳没座,长手长脚抄了双臂站在角落里,唇边挂了一抹怪异的笑容看着。
方才在外头还好,一进到殿中,莫名有些安静。
这地方依山而建,本就阴冷。
安静下来更有一种诡异的紧绷与森然,再环顾四面,气氛已隐隐有了变化。
吴封便问冯明宇:“左相是有何为难之事?”
冯明宇便从自己袖中取出一页卷起来的纸,上头写有小字,还点了个极特殊的远山徽记,只向吴封一递,拈须道:“此乃昨夜老朽于通州城外收到的密函,吴舵主也是教中老人了,想必一眼能看出这徽记所从何来。”
吴封见那徽记顿时一震。
他声音都微微抖了一下,道:“竟是度钧先生亲笔来的密函!”
冯明宇一笑,目光却有变幻,又似有似无地看张遮一眼,道:“正是。教中皆知度钧先生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