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没有去户部衙门,而是去了沈玠的家里,毕竟他一个平民这种利用关系打听朝中公务的事情,还是需要避闲的。
说起这位兄长的官职,还是因为当初他们沈家给陛下捐款健城的时候,陛下给赏赐的,除了沈玠,他父亲沈荣也曾在户部供职。
等沈玠下值回到家,沈彬终于见到了这位堂兄。
“见过兄长!”沈彬恭敬揖手。
沈玠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然后才又笑着颔首应道:“是二弟啊,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沈彬心里着急,直接开口道:“我听说最近几天宝钞又开始大幅贬值了,兄弟可知此事?”
沈玠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是满脸愁容叹气道:“哎,别提了,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稳住了倒钞的事,最近不知怎么了,又出现了许多倒钞的。”
沈彬急忙道:“这事我让人打听过了,听说是那个明黄商会的李驸马派人做的,是他们商会拿着大量的昏钞去倒换新钞,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哦,是吗?”
沈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轻声道:“这个我倒是也略知一二,不过人家拿来的确实是符合要求的昏钞,我们也不能不给换呀。”
明黄商会他当然清楚,那是皇店参与的生意,管事的会长是现在的驸马李伟,之前李伟被贬谪后,沈彬趁机发展壮大,他还帮了一些忙呢。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李伟官复原职,还成了当朝驸马,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能惹得起的。
李伟的名声不好,把朝中文武得罪了个遍,但是地位却依然都稳如老狗,现在不但没失宠,还直接成了皇亲国戚。
那些勋贵高官或许还有勇气跟他斗一斗,沈玠这个小小的从五品小官可不敢轻易掺和。
明哲保身才是他们沈家的传统做派。
沈彬听他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皱起了眉。
看出来了这位兄长并不想多参与此事啊。
其实沈玠这种态度他也能理解,就连他自己,要不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不想跟明黄商会死磕。
想了想,沈彬放弃了明黄商会的事情,而是直接问起了宝钞:
“兄长,宝钞现在什么情况了,朝廷能稳得住吗?”
沈玠迟疑了一下,宝钞的事情虽然是朝廷公务,但是略微透露一二也不是不行,毕竟是堂兄弟,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恐怕是不行了,自从开放了在外的行运库后,户部库存的新钞已经所剩不多了,再这么倒换下去,恐怕就要见底了。”
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不光沈彬急,他们户部的官员也非常急,尤其是现在的尚书徐辉,如果稳不住宝钞,陛下那边他们可不好交待。
沈彬听完,心里也是一阵叹息,看来他那五十万贯是真的要打水漂了!只是若真如此的话,那明黄商会现在这些动作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不怕自己手里的宝钞最后也变成一堆废纸?
“要不你还是早点收手吧,明黄商会毕竟是有皇家参与的生意,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李驸马重新掌权了,你还是不要跟他斗为好。”
沈玠忍不住开口劝道,沈彬毕竟是他们沈家人,能提点的他还是要多提点两句的。
朝中那些找李伟麻烦的人,尚书都倒了好几个了,不是被贬就是被杀,就连蓝玉那个侯爵也没在他面前占到什么便宜,被踢了蛋还挨了顿板子。
“兄长放心,我明白的。”沈彬轻声回道。
沉默了片刻,沈彬想起自己的那个猜测,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兄长,你说,这宝钞还有没有可能会再升回来?”
“呵呵。”沈玠笑了笑道:“伱也经商大半辈子了,应该也懂得这玩意,就是一张废纸,是上面印出来掠夺咱们这些小民的财产的,你说他怎么升回来?是要陛下拿出真金白银来兑换,还是咱们这些小民贡献出更多的财产来支撑这张废纸的价值?”
沈彬听了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让他心中疑惑的是这位驸马爷干嘛要做这种损人又害己的事呢?
在他们两兄弟给宝钞判了死刑的时候,李伟也在商会总部思索着在最终如何拯救这个大明宝钞。
首先旧钞是肯定要全部换掉的,这个是必须的。
其实现在大明的钞法规定的流通标准还是很宽松的,宝钞即便旧了,只要损坏的不严重,近规定也能继续使用。
但是,按着这种流通标准,到最后这种旧钞只能以字贯来辨别真伪,而仅仅这几个字,别说平民百姓了,朝廷自己都分不清。在这种情况下,万一被自己手里的旧钞被判定为伪钞,那就完了,按照大明律,使用伪钞也是大罪!
这就造成老百姓手里真有那种旧钞的话根本不敢使用,甚至手里稍微旧一些的钞用起来也顾虑重重。
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律法上得做出修正,至少非故意使用伪钞应该不处罚,或者轻罚,另外就是以他印的那种多重防伪且耐磨损的新钞来替代旧钞。
大明宝钞从洪武八年开始发行到现在,几乎每年都会印个几百万贯,这五六年下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三千万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