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星系。
秘书长安伦是平民军雌出身,虽然没有元首那样的好家世,但是各方面的实力并不亚于世家出身的雌虫,综合能力极为优越。
他与楚千泽是军校同期,战场战友,军校毕业之后就一直跟在了他的身边,虽然说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平日正经事公事公办,但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比起其他虫族来说总是要亲近些的。
因此安伦不敢说对元首有多了解,但总归是能看出几分不对劲的,不说别的,元首这几日总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事,批改公务时偶尔竟会出神一瞬。
但是这么想来,好像心思敏锐的家伙都能发现这些许的不对劲。
安伦抱着新呈上来的公务,一路上显得心思重重,他将念头从元首身上扯了回来,低头看了眼放在最上面的数据报告,心里叹了一口气。
十年下来,虫族当年的内乱依旧是艾萨星系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如果一件事情连外族人都无法忘记,那他们还有许多亲身经历这件事的,又怎么可能忘却。
安伦将东西放下来后,将那份文件抽出,有些忧心道:“元首,今年的结婚率创下历年最低,有相关煽动言论开始出现,虽然已经处理,但是我们发现其中牵扯有些深。”
他说的隐晦,但是其中有地位较高的雌虫插手这件事,却不难听明白。
楚千泽拿过那份文件细细看去,对此早有预料,他指尖捏着单薄的纸张,唇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我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染上凉意,他放下文件,“你安排虫盯紧一些。”
千年多形成的观念,并不是短短十年就能颠覆的,即使现在的虫族们雌虫得到了很多,那是多年前的雌虫不敢想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注定要承受着与雄虫之间微妙的关系。
就像贺淮,他到如今,都没有狠下心。
有些观念就像是一个种族的天然基因,即使不露出痕迹,可你就是知道它在那个地方。
雄虫们被养废了,雌虫又何尝不是。
在有些雌虫自己将自己放到了一个极低的位置,即使外面的雌虫将牢笼的锁链给扯了下来,他们也没有去试着推一下大门的觉悟。
楚千泽眉眼微垂,淡淡出声,“你先出去吧。”
安伦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微微欠了下腰,静静转身离开了。
轻轻的关门声拉回了楚千泽的思绪,他撩起眼皮目光在已经没了任何身影的前方停了一下,然后转眸,视线落在外面。
元首办公处在首都星的最高处,每每从这地方看向外面的时候,高科技铸造的智能化能展现出任何他们想看到的景象。
而现在它的主人脚尖抵力,让椅子载着自己侧过了身子,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实景。
最高处,平视过去,没有任何建筑挡在眼前,高智能高机械的冰冷感,充斥在这个星球的每一处。
但在这个地方,这里就是最高的。
各种意义上的。
有些突然的,没有任何端倪的,楚千泽莫名想到了另一个虫族的虫皇陛下。
他单手撑在椅靠上支住了脸,指尖漫不经心地按在唇角,幽然瑰丽的紫罗兰眸色映出外面无边的星球实景,恍若删除了情绪感知系统的超级al,是毫不自知的冰冷审视。
越过眼前的景象,越过脚下的星球,越过身处的星系,落到了另一个星系。
那两个雄虫口中的虫族是另一种制度,另一种样子。
仿佛将所有显得畸形荒诞的模样都翻覆成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即使是他,也从未料想到的模样。
而那个与他们同根同脉有着完全不同发展的虫族,在这个时候比任何东西都要能直观地冲击到——那些自己将自己困住的雌虫。
楚千泽慢悠悠施力,将自己转了回来,目光放到了一堆文件旁边的那个精巧星脑上。
脚尖推着他,缓缓靠近桌面。
如果他想,他不仅能让自己在位期间,也能让自己身死之后的很多年都维持着现在这个样子的和平,但是那样要耗费很多额外的精力。
现在的和平能给他带来一个相对舒心的生存环境,而以后的和平在他死后,其实没那么重要。
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雌虫冷血强悍,而他的血比任何雌虫,都要冷。
但是现在,已经规划的差不多的未来中出现了意外。
楚千泽拿过属于罗布的星脑,没有丝毫犹豫地主动拨出了通讯中排在第一个的联系人,狭长眉眼从容不已。
他答应了罗布是不假,但也从未说过能做到,而有的时候承诺或约定,是一种势均力敌之下的契约,而现在的局势很明显。
这是艾萨星系。
楚千泽等待的过程中心情不错,指尖随着桌面上星脑的震动节奏,轻轻点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