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瑜想起路今安说过的那个哭鼻子的秘密,羞涩低头,陷入沉默。
方柔望着她,目光里透着羡慕,感慨道:“很难想象,这个圈子里,竟然还会有他这么纯情又长情的人。”
江晚瑜想了想,的确如她所说,比起其他富家子弟,路今安在专一这一块,其实没得挑。
方柔喝一口柠檬水,扭头望向窗外江景,徐徐开口。
“我这个人呢,心里藏不住事儿,自从发现他有个放不下的人,就直接跟他挑明了说。原本我以为,他会否认,会辩解,可他只是对我说,希望我们都冷静一阵子,暂时不要联系了。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赢不了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他的心早已经关了起来,不再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打开。
“可我不甘心。要怎么甘心呢?大家都跟我说,那个女孩,各方面都没我出彩,而且早已成为过去式。我那时候吧,太钻牛角尖了,越得不到,越想要。
“今安越把我往外推,我就越想靠近他。可他原则性太强,定力又太好,无论我厚着脸皮做到什么份儿上,他都能冷着脸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尝试过很多方法,最极端的那次,喝了酒,跑去他公寓撒酒疯——当然是装醉。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再烦我也没有把我赶出去,耐着性子给我倒水,把我扶到沙发上,找我手机想联系我家里人来接,我早料到了,所以压根没带手机。
“他直接打给沈阿姨,问沈阿姨要了我爸妈电话,挨个给他俩打过去,生怕我在他那儿逗留太久。我急得借酒装疯,抱着他又哭又骂,问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心里那个女人,你猜他怎么说?”
江晚瑜听得愣神,没想到路俩之间竟还有这段往事,摇了摇头,问:“说什么了?”
方柔笑容里有酸涩,也有无奈。
“他说,他没法拿心里这个人跟别人比较,因为她有多好,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又问,别人都说你被她绿了,那你不恨她吗?他说,恨啊,怎么不恨,可是越恨,就越放不下。
“我说,那你放不下她,只是因为太恨了,并不是因为有多爱。他说他也不清楚还爱不爱,可他听过一句话,‘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他无法对她冷漠,无法在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时心无波澜无动于衷。
“他的这些话,就像一个个耳光,狠狠打在我脸上。那天晚上我真是恨透他了。我意识到发疯没有用,也听到了他的真心话,在父母来接我之前,老实闭嘴没再多说什么,倒是他,真以为我醉得不轻,跟我说了很多。”
方柔停下来,慢悠悠喝起了红酒。
江晚瑜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接着往下说,忍不住急了,苦笑催道:“你呀你,故意吊我胃口是吧?这家伙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嘛。”
方柔瞧着她,抿嘴笑起来,咽下红酒,叹道:“难怪今安总是放不下你,你对我撒娇,我也受不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才好!”
江晚瑜被她说得害羞,蹙眉佯怒:“你快说重点,别想转移话题!”
“噗——看来你也很在乎他啊,要不然干嘛这么好奇他说了什么?”方柔冲她眨了眨眼,咧嘴笑道。
江晚瑜抿着唇不作声。
方柔扬眉逼问:“你要是不在乎,我可就不说了哦。”
对峙一小会儿,江晚瑜败下阵来。
“在乎的,所以……告诉我好吗?”江晚瑜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完全是好奇心作祟。
方柔见她脸红得快炸了,不再逗她,将那天晚上,路今安说的话一一讲给她听。
“其实他也不是在给我说,他是在自言自语。他说,他这辈子,头一次因为女人,哭得像条狗;说他总在开会时走神,明知脑子里不该出现你,可你就是无端端出现在了那里;
“说他一个人去听谁谁谁的演唱会,当初你们说好要一起听,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下来,最后只有他自己去。那场演唱会上,有歌迷求婚,他觉得人家很可笑,又觉得自己更可笑;
“说他分不清什么时候最想你,因为好像只要一闲下来,就无时无刻都在想你;说他有一次在家灌自己酒,第二天醒来,发现在本子上写你名字写了满满三页;
“说他从来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无论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说他午夜梦回,总是觉得自己孤零零的,明明什么都拥有,你明明什么都没带走,他却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最后他说,他讨厌不可控制的人生,但与你相遇那一刻,是他人生失控的起点。”
方柔说完这番话,长舒一口气,望着江晚瑜浅笑,见她由脸红变成眼眶红,问道:“怎么样,感动吧?”
江晚瑜吸了吸鼻子,摇头:“他好神经……”
方柔哈哈大笑:“你还嘴硬!”
江晚瑜撇嘴,抹了抹泪:“本来就是嘛,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吗?”
方柔假装失望:“唉,原来你一点都不感动啊……”
江晚瑜沉默,微微摇头,小声开口:“倒、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点感动,确实有那么一丁点……不过只有一丁点!”
方柔又被她逗乐,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