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间回到了苍木怀中,它现在已经很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整只都缩在妈妈手中,只能用脑袋枕在手心,吮着她的手指。
苍木于是去看它,看它用两只爪子抱住她的手腕,听它稳定的呼吸声和间歇的梦呓,就这么看着,于是天在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亮了起来。
帐篷的树林里又传出叽叽喳喳的鸟鸣,苍木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抱着小龙起来。
奎丝多睡得十分香甜,她不忍心放开,也不愿放开,便坐在小凳子上,往燃烬里塞干木柴,开始烧水。
她能驱动魔文,干这些事比常人轻松许多。
暖呼呼的小龙沉甸甸,苍木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它,有节奏地拍打着它的背,奎丝多吧唧着嘴,似乎是察觉到外界的寒冷,本能往怀中钻了钻。
男生的帐篷逐渐有了动静,门帘一动,露出白发少年俊秀的面容,是万叶。
他看到苍木时毫无惊讶,打着招呼坐到了她对面。
冬天的清晨尤其冻人,苍木便裹了一张鲜红的狐裘在肩上,红枫一样的颜色,衬得她黑发白肤的模样如此鲜明,怀抱小龙的姿态却显露几分温柔的慈悲,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万叶睡得并不好,正如苍木所言,他的听力十分敏锐,所以昨夜女孩子们间的戏言,不说全部,十之八九是有听到的,可惜他最想听到的回答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回复。
在勉强入眠后,他的梦里总是充斥着雷光,风暴,以及友人的身影。
明明才过去一年,万叶却觉得自己好像不记得他的面容了。唯一无法忘怀的,似乎只剩下那天守阁前,剑断人败的背影,而这背影,下一刻又与苍木执意离开的面容重合住。
他仍记得当时刻骨铭心的恐惧与无力。
哪怕如今她安稳归来,昨夜的梦境依旧充斥了另一种可能,噩梦折磨着他,彻夜难眠。
那种失去的恐慌太过真切,以至于不知如何才能缓解?
夜晚的声响对万叶而言算不上寂静,他轻而易举便能循着各种声音追根溯源,他在诸多动静中搜寻,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熟悉的、那个微弱却安稳的心跳声中。
扑通——扑通——
这细微的信号安抚了他,少年翻了个身,终于迟迟坠入梦乡。
直至心跳声起了变动,他下意识惊醒,才发觉已是清晨。
梦中的主人公现在就坐在不远处,心脏声比昨晚更清晰,怀中的小龙崽嘟嘟囔囔着醒来,用湿润的舌头去舔她手心。苍木笑着伸出指头,揉了揉它圆润的双颊,语调温柔地哄着小龙。
她看起来平和而幸福,与记忆中过于暗沉绝望的模样大不相同。
万叶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忽然很想触碰她,握住她的手……
周围的帐篷陆续响起动静,万叶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回神。
先出来的是凯亚,他似乎也没睡好,略皱着眉钻出帐篷,却发觉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
嘶……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骑兵队长轻咳一声,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便自觉拎起水桶去小溪边汲水准备早餐。
女孩子们也醒了,在帐篷里窸窸窣窣地整理着装,不时响起嬉笑声。
苍木听见荧嘲笑的声音:“你怎么还流口水啊!”
应急食品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昨天梦到了好多好吃的,还闻到了一股很香甜的味道,派蒙饿了嘛。”
不知她们又说了什么,等出帐篷时,派蒙的语气已然猖狂了起来:“好啊!你们居然晚上偷吃夜宵不叫我!太坏了!!”
胡桃正帮着芭芭拉绑头发,烟绯活力四射地朝着苍木打招呼:“早啊!苍木要不要吃煎蛋。”
看到万叶时,几位姑娘的脸色都有一瞬不自然,好在他也体贴,不多时便走远了些。
梦之魔神带来的麻烦已然结束,善后的工作却仍要继续,饭后,凯亚和旅行者将离家多日的行秋带回复命,其他人则自愿留下帮忙。
胡桃收回了那个无辜者的灵魂,回到村落简单举办了一场法事,超度亡魂。
村庄内其余受到波及的人家也陆续醒来,除了身体虚弱外,其他并未影响,苍木开了几剂安神的药方,派发下去,烟绯利用自己灵活的思路,试图以常人能接受的角度,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全镇昏迷的现象”。
村民勉强接受了说法,却依旧对罪魁祸首心怀怨怼,不愿意出人手来安葬,这位死者似乎又没有亲属,后事居然只能靠他们几位陌生人来料理,实木的棺材颇重,索性他们中间还有一位能单手推石磨的人士没有离开。
就是可怜的重云,明明刚失了血,却没法好好休养。
冬天的冻土极其硬,按理来说,这种时节的丧事一般会进行停灵,直到开春雪融土软才进行安葬。
但好在众人皆非常人,烟绯和胡桃有火神之眼,大家借来铁锹,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