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能反驳什么——因为工藤新一的说法在他那里是那么自然而然,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谁知工藤新一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措样子,挑了挑眉,十分了然地笑了起来:
“我说……你之所以会那么问,是因为你是那种会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才去决定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那种类型吧?”
“这不是也挺好的嘛。”工藤新一笑道,“无论是梦想、理想、自己的喜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向着自己认定的道路一路前行,我觉得都没问题。”
“至少比这世界上一大半的人都活得更清醒——因为我们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少年神采奕奕。
“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理想啊,正义啊,守护啊……如果那是你所追求的,你是为了追求这些东西才决定了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也很不错啊!”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都有自己的观念和想法,未来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想要从事怎样的职业,想要拥有怎样的人生……这些当然都各不相同。”
“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某种参考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明明你刚刚说了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工藤新一疑惑。
“就是那句,‘没有任何一种犯罪可以冠之以正义之名,这正在法律、警察和侦探存在的意义。’”
“啊……你说那个啊……”
工藤新一挠了挠头。
“那只是我的一种理念,并不是我想要成为侦探的理由啊?”
“我的确会受到这样的理念的驱动,也的确将它奉为某种守则,但这和我是因为憧憬福尔摩斯才决定成为侦探的并不冲突啊?”
“夏油君,如果你是这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话,那我给你一个建议吧。”
工藤新一神色郑重起来。
夏油杰同样正色注视着这个同龄的少年侦探。
只听对方一字一句道:
“不要轻易把理念当作信念。”
……
……
目送着夏油杰带着思索的神情独自离去,工藤新一转头,虚着眼看向身边的阿纲:
“不是我说,阿纲,你交的朋友多少有点奇怪。”
“?”阿纲也扭头看向工藤新一,“你是在说你自己?”
工藤新一:“…………”
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
“不开玩笑。”他神情严肃起来,“那位夏油君,他心中有着某种强烈的信念,甚至是使命感。虽然他不会刻意去追求他人的认同,但这是因为在他看来,他的这种信念是‘绝对正确’,是符合世间‘常理’的。”
工藤新一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且不说他的这个认知正确与否,像他这样怀抱着强烈信念的人,一旦有朝一日信念崩塌,将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越是心中抱有信念的人,就越是容易在信念崩碎后走进死胡同。
工藤新一这些年没少从工藤优作那里听说他协助警视厅那边解决过的各种案件细节。
其中有不少犯人都是在信仰崩塌之后,一时思想走入极端,才在极端思想的驱使下走上的犯罪道路。
“我不是说他一定会步入歧路。”工藤新一叹了口气,“但他给人的感觉过于纯粹,性格也的确如你所说,十分温柔。”
正是这份温柔,恐怕会带给夏油杰最大的危险。
“因为温柔的人如果走向极端,准备开始伤害他人,那么第一个受伤的,一定会是他们自己。”
直到将自己伤害到对痛苦感觉麻木,可以忽视自身的痛苦,那么进而便也可以去忽视他人的痛苦,那这个人就会彻底浸入黑暗。
“而且怎么说呢……”
他总感觉夏油杰有点过于追寻“正确”了。
“一旦他将对‘正确’的认知过于固化,那么有朝一日面对这种‘正确’被证明不那么正确,甚至是错误的结果……”
工藤新一几乎可以遇见夏油杰届时的混乱和大失方寸。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他很可能在急于找到另一种‘正确’、重新构筑自己信念的途中,受到某些错误的引导,将致命□□误当作救命稻草……”
——不开玩笑,很多穷途末路之下走上犯罪道路的穷凶极恶之徒,都可能有着类似的经历。
“总之,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阿纲你平时多开导开导他吧。我们才中学二年级,要决定未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嗯?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工藤新一之前说得有些入神,没注意到阿纲的眼神,直到这个时候叮嘱他多关心夏油杰,才发现阿纲正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