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行如数反馈,这位曾经“贤明”不下于黄金之王,拥有着极高口碑,各方面来说都足以用优秀来形容的第六王权者,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这两个小朋友分明是有备而来,进入迷宫不为追击闯入者,而是为了求见天元!
他们选择的时机实在过于巧妙,巧妙到磐舟天鸡不得不开始怀疑,在黑市上挂出入侵高专忌库,带出指定咒物的那个悬赏任务的匿名悬赏人,说不定和这两个小朋友脱不开干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磐舟天鸡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在回答年轻诅咒师的疑问的时候,磐舟天鸡并没有说谎。
他的确是在等五条悟和夏油杰。
只是等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与那两人交手,而是为了用自己的雾气暂时困住他们。
——时间也不用太长,足够他坐上升降机,下降到高专最底层的薨星宫本殿就好。
一脚踏出升降机,磐舟天鸡回头看了这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运行原理,感觉既充满了某种古旧意味,但与此同时从某种意义而言,又十分现代的装置一眼。
下一秒,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这台唯一联通向高专最底层的升降机被彻底破坏掉了。
直到这个时候,摘掉连帽衫的兜帽以后,露出了一张沧桑又颓废的中年大叔脸的男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对面的其中一道拱门。
两分钟以后,站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不久之前才刚刚见到过的那片规模宏大的地底建筑群和被它们环绕在最中心的那棵参天巨树之前,磐舟天鸡深深呼出一口气——
灰色的巨剑缓缓在这地底空间中现出了身姿。
“天元,我知道你听得见。”
磐舟天鸡扬声说道。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联络咒术总监部,让他们去找黄金之王交涉,要求他立刻释放被无故扣押的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
“若在黎明到来之时比水流还没有恢复自由……”
磐舟天鸡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届时我将会主动提高自己的威兹曼偏差,让头顶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咒术界出名的结界大师。”
“那么要来赌一把吗?”
“看你的结界术,能不能扛得住王权者掉剑的一击?”
这一刻,无论是通过结界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天元,还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通过投影画面注视着这一幕的阿纲和黄金之王,心中都不约而同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这家伙……在说什么疯话?
“……灰之王凤圣悟。”
短暂的沉默过后,从薨星宫本殿的四面八方,传来了飘渺而不似人声的,来自天元的回应。
“你应该清楚,我等咒术师与异能者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彼此能对对方造成的影响有限,你对黄金之王有所求,实在不该牵扯到我这个咒术师身上。”
“哦?真的吗?”
无论被人如何以灰之王之名相称,都打定主意只认定自己如今“磐舟天鸡”这个身份的男人闻言冷淡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既然称呼我为‘灰之王’,难道会想不到吗?曾经身为王权者的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的结界意味着什么。”
——那是嵌入了能够隐藏异能波动的特殊术式,使异能者在普通国民面前得以完全隐形,对那位御前来说,其之存在不可或缺的至关重要之物。
同理可证,天元的存在对黄金之王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天元沉默了。
磐舟天鸡从这份沉默中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极度无语。
事实上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无辜被牵连进异能者之间的斗争中的这份无奈。
“我知道,王权者掉剑的这份威胁,即使对象不是你,而是这个国家随便哪里,随便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普通国民,对黄金之王造成的威胁力度都是与你这个结界大师同等的。”
只是……
说他虚伪也好,说他是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尽管自己说自己已经彻底丢弃掉了,但事实上仍然存在于内心某处的身为王权者的责任感,或者也可以说是身为人的良知也罢。
总归比起用数十上百万无辜的普通人的性命作为赌注,只有天元一个人的话,至少对他来说,内心的罪恶感会降到最低。
而且有天元的结界笼罩,即使最坏的结果发生,黄金之王真的无视他的威胁,直到最后都不肯释放小流,那么到时候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下来,最终会带走的,大概也只有他和天元两个人的性命而已。
“不管怎么想,对我来说这都是最佳选择了,不是么?”
顶着一张颓废脸的中年男人说着大大张开双手,脸上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