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服的男男女女拖着残肢断臂从她身边奔跑而过。世界坍塌,她被留在一方孤岛。
巨大的苍白的月亮从天际缓缓上升,那颗恐怖的月亮上碎痕斑斑,月亮周表出现宛如深渊的幽绿。兰萨德的面容渐渐清晰,月亮被她装在眼眶里。天空变成了生冷的白和苍凉的绿,兰萨德的眼睛替代天穹球体,月亮逐渐碎裂坍缩,碎片从她眼眶里掉了下来,像是她在流泪。
兰萨德低垂着眼睛。宫纪小跑了几步仰望天穹,从她的眼球里看到一副图像。
兰萨德的手正在剪碎一只蝴蝶的翅膀。
随后,她又梦见了波本,波本站在一面湿漉漉的玻璃后面,而他身后纠缠在一起的红灰色钢筋横贯天际。
宫纪被困在钢筋丛里,抬头看
了看天,发觉没有下雨,而那扇隔住他们的玻璃仍旧涓涓淌着水。
波本潦草地擦了擦面前的水雾,露出他那张很容易被原谅的脸来。然后,他对准宫纪,举起了手中的枪。
而宫纪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用来恶作剧的手术刀。宫纪凝望着手里的刀具,思考着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掷向胆敢朝她开枪的波本。
刀不可能比枪更快的。宫纪目视前方,眼睁睁看着波本慢条斯理地扣下扳机。
“砰”
宫纪自己在心中模拟出声音,被吓到后缩一下,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痛觉,在置身天堂的错觉中,宫纪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波本的手指按死在扳机上,而他的枪口里蹦出来一朵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瓣被打湿折起,花蕊被强行怼在玻璃上,非常丑陋。
隔着发光的钢铁和湿漉漉的玻璃,波本倒是笑得很开心。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密码门被推开,赫雷斯大步跨入宫纪的病房内,用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围拢在玻璃上的黑色金属向两边弹开,走廊上的人造光铺天盖地地涌进来。
宫纪从睡梦中挣扎着起身,在走廊炽烈白光的照射下闭上了一只眼睛。
她含含混混地问:“我的小雏菊呢?”
“什么小雏菊?”赫雷斯罕见地语气急躁:“第一实验室里没有那种花。”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涌进来的时候,宫纪立马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赫雷斯凝望着她,“我听说,你藏起了一把手术刀。”
“我没有。”宫纪立即摇头,“一定是薄赛珂说出了这种话,她看上去对我抱有恨意。”
“我们要对你的病房进行检查。”赫雷斯深深看了宫纪一眼,指了指她,“还有你。”
第一实验室依据功能不同,可以简单粗暴地被划分为试验区、核心试验区、公共休息区和公寓区。不同于试验区和核心试验区,作为员工休息、社交场所的公寓区和公共休息区存在着大量的监控死角。
宫纪目前的活动范围在试验区和公共休息区的边缘,而死者恰好殒命在宫纪的活动范围之内。
宫纪的病房周围倒是布设了大量监控。监控显示,宫纪从22:30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过病房一步。
“我会把这段监控交给技术部门的某个人,检查是否有造假痕迹。”组织派来的人将u盘拔了下来。
赫雷斯感觉事情走向不太妙,他问:“监控片段要交给谁去检查?”
“交给谁?”那人仿佛在讲冷笑话:“当然是组织最好的黑客兰萨德。”
对宫纪进行检查的居然是薄赛珂。检查完毕后,宫纪忍受薄赛珂阴冷的目光洗礼,头也不回地踏入走廊。
隔着窗户,她看着一行人在病房里面来来回回地翻检。
没有人可以找到那柄手术刀。恶作剧就要恶作剧地
彻底,宫纪自然也不打算说出手术刀的下落。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宽厚的金属窗沿上,困意席卷而来。
昨晚,奇怪的梦境一个接一个,一觉醒来,她的精神反而更加疲惫。
果不其然,赫雷斯的人翻遍了病房,也没能找到一柄手术刀的踪迹。
得到这个结果后,他阴沉着脸从病房里跨出啦,转身朝外走去。
“我真的没有偷窃一把手术刀。”宫纪追上他,跟在他身后孜孜不倦地解释:“这对我们的契约没有好处,对我的处境也没好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赫雷斯一言不发,身影穿过走廊,走向人影寥落的开放空间。
而这是宫纪被划定的行动范围边缘。
宫纪只能站在走廊尽头的金属嵌合线前,对赫雷斯的背影喊:“手术刀是一次性用具,每天有那么多的手术刀报废,为什么不能查一查你们的医疗垃圾呢?”
“还有薄赛珂和松枝雅也,他们也动过手术托盘。”
赫雷斯的背影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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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23:45,皮肤切片手术完成后,松枝雅也端着手术托盘从病房里走出来,撞上了等在门外的薄赛珂。
薄赛珂呵斥一声,松枝雅也便乖乖地站在原地。他的手臂紧张地颤动着,作出了用手掌盖住托盘的动作。
薄赛珂上前,与松枝雅也相隔半米,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