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 河谷地的劳改农场的房子得加紧盖。
幸好现在不咸屯生产大队不缺劳力,梁子沟现在不止那一百多抵债的壮劳力,连许多干活利索的大婶子小嫂子也跟男人们早出晚归的来这边做活。虽然两边分不到一块, 但家里人还都挺放心, 不咸屯里少有那些骚情事儿, 一个个都跟驴似的蒙眼干活,他们来了这些天, 真没看出来哪个长了花花肠子。
倒是梁子沟可是趁些个光棍汉子, 这些人往日在自己大队都还挺爱往女人堆里凑, 到了不咸屯,一个个就老实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当然不止金环蜂和狼群的威吓,更多的原因是人家自己秃噜的:“不咸屯的女人咱可找不起, 更沾不起!要真招惹上了,那不得白日当牛做马不算, 晚上还得耕地?好家伙,你们瞅这些妇女厉害的,怕是不耕到后半夜人家都不乐意!惹不起, 不上半月咱这脸就得青虚虚的喽……”
口花花是口花花,但这也是实情:比如魏春凤这个长得不丑、性格爽利、年纪还不到三十的离婚妇女,今年秋收后已经谢绝了好几家外村来说亲的媒人,可见抢手成啥样,但人家梁子沟的男人就真没有往上凑的。
干了一个月,好容易粮食入库了,梁子沟社员心说这下得轻省些了,没成想又被拉去宋瓦子江河沟那里起房子。他们大队的六族叔就跟老支书瞪眼了:“上那起房子,你脑子被红薯面塞结实罢!你们屯家家可都有两间砖瓦房了, 咋还不足兴?”
老支书就跟被他留下的梁子沟六族叔和梁队长介绍贺庆,对着他们,贺庆可就没那么和气可亲了,他坐在大队部的办公桌后面,也不起身只用手指了指靠门的一条长凳:“这是县里交给不咸屯的政治任务,现在要求你们协助,瞎打听什么!”
两人赶紧讷讷的答应下来,一句旁的话都不敢有了,直到回到梁子沟,梁队长才说:“只盖房倒没啥,关键是那河谷地的地基可咋整,要真是用土方填不得累死人?”不咸屯算的忒精了,给社员起房子的时候能用老地基,盖房这活无非是垒砖砌墙,他们就把这样轻省的活交给本大队人去干,现在在河谷地那压根不合适起房子的地方盖屋,就把这重活摊派给他们了?
梁队长还有另一重担心,万一经本大队的手起的房子没立住被雪压塌了,会不会变成啥子‘政治事故’?那可就真要了老命了!
次日两个领头的心事重重的就把自家一百多个干活抵债的劳力往宋瓦子江那边带,这些汉子还问咋不跟其他组员在一处?
六族叔老脸沉着,这要负责任的重担,还指望人家不咸屯的自己的人也来?他心里不是滋味,这一个月下来,是真和不咸屯的社员处的不错,自家大队好几个靠谱的爹还琢磨着想把自己闺女嫁到这边来呢,就咔嚓给扔出来这么件事——陈老头鬼精鬼精,太不仗义!
结果好容易走到河谷,六族叔稀稀疏疏的两条老眉都快挑飞了,不信邪的站在某处明显平整过的地方跺了跺,又跳起来踩,还叫梁队长:“你们搬块石头夯几下,我看看……”
“夯啥?”刚丈量完地方的老支书一行人就指着他们站的那地方道:“就在这一块起房子。”
“看啥看,这一片咱给打好地基了,只要把屋子垒起来就成!”老支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用旱烟杆子比划这片足有五亩大的地方,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架势。
六族叔张着嘴巴:“陈老头你糊弄鬼呢?地上连条石灰道子都没画,咋弄的地基?”谁家起房子不得先用石灰打好基准线再动工的,哪有这么大一片地方都给夯实的?
这叫老支书咋说?能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本屯的小仙姑一晚上的成果吗?
没看见黄大壮还背着石灰袋子的吗,真就是他们起了大早想先把范围定下来,然后让梁子沟的人拉土方填高填实暂时弄一出院子的地方就行。老支书和黄大壮觉着要靠林星火也得等到房子盖起来,她给弄个屯里各家那样的镇宅石深埋上就差不多了。
当初南山坡上起房子的时候那地基也是社员们动手夯的呀,今儿真是头一遭见识小仙姑有这样的本事。偏生不见她人影,三个人只能对着彼此啧啧称奇。
六族叔不信邪,让他们大队最有劲的汉子当场用绳子绑大石头弄了个临时夯土锤,汉子们喊着号子悠起石头,结果大石头夯在地上只砸出一点点道子,连个浅坑都不见。
“这也太扎实了吧?”梁队长咋舌。
贺庆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描补道:“这个任务早几个月就提前给不咸屯打过招呼了,还拨了几袋子水泥。”他煞有介事的背着手转了转:“还可以,准备工作做的是不错。”
可等背过人,贺庆就不淡定了,赶忙嘱咐说:“屋子千万别起的太高,矮点小点。就用你们屯盖屋扒下来的土坯就成,一块砖头也不能有!就是那些个断了坏了的碎砖头都不行,知道不?”房子的安全性他现在能放一百个心了,但这屋子必须得修的破烂,修的不扎眼才行。
其实贺庆有心蹲在这边等屋子起来再走,可县里还有一摊子事,今年年景不好,城里商品粮配给也不充足,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将他的宝贝自行车扶到驴车上被魏春兴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