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就笑说:“这种桃树叫‘中华寿桃’,您吃了这桃,保证长寿安康!”农校老师绑在树上的纸片上写着呢,这种桃树是咱本土品种里选育出来的最好的桃,完好无损的桃不碰不压的话,能存三个月呢!这样的果目谁能不爱?
但相比起寿桃,女同志们显然更稀罕金丝小枣,这种枣子晒干后掰开能拉出蜜色的糖丝,鲜吃又甜又脆。魏春凤边摘枣子边往嘴里塞一个:“我生囡囡的时候,陈来福爹娘的脸拉的多长,嫌是个闺女,还是姑婆给寻摸来了两包红糖和一大把干枣给我补身子。陈来福他娘还想把干枣没收了,说生了男娃再吃,气的我当场锤了陈来福一顿……她倒想得怪美,为了这把红枣,还不知姑婆当时求了多少人呢!”
魏春凤嘴里的姑婆正是魏腊月的亲奶奶,这件事腊月也还记得,那一包枣还是爸爸以前那个分配到冀省工作的老警卫长给寄来的,自打侄孙女怀孕,魏奶奶就小心翼翼的四处寻摸小米红枣之类的给攒起来。
“对了,”魏腊月将林星火摁到躺椅上,一面给她盖上羊皮毯子,一面问:“不是说金寡妇有娃了吗?生下了没?”她知道她姐一点都不可惜跟陈来福离婚,因此直接就问起前姐夫后娶的金寡妇。
“生啥呀?”魏春凤嗤笑:“五月那时候陈来福爹娘还舔着老脸想让咱小仙姑给她儿媳妇看胎来,说吃不下去碴子粥,谁知道那是金寡妇想吃好的弄出来的歪心眼!”
“没怀娃,假的?”腊月笑道:“那陈家婶不得撕了她。”前姐夫的爹娘别看蔫蔫的,但那是对抠屁.股嗦手指头的吝啬头子,还想孙子想魔障了,金寡妇在这事上弄假,跟直接捅了他俩的心窝子有啥区别。
春凤摇头:“要么人家把‘金寡妇命好’这话说我脸上呢!”
“就在咱要秋收的时候,金寡妇怀了。我那前公婆赶紧收拾了家当跑金家窑照看金寡妇肚里的金孙去了!”
怪不得她自打回屯来就没见过陈家老两口呢,魏腊月心说,这真不是想借着儿媳妇怀孕逃避秋忙。
另一头一边摘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妇女们说话的老少爷们心里也嘀咕,就听摘矮枝上果子的老支书道:“陈有福家搬走了,一家子现在是金家窑公社的人了。”
一家子搬到隔壁公社去了?连屯里的房子都不要了?这事连魏春凤这个前儿媳都不知道,她前儿还跟兄弟嘀咕来着,说这回全屯盖房没陈来福家的事,他爹娘明年开春回来知道了不得炸了。
王胡子把满了的筐小心翼翼地搬到一旁,换了个筐干活,“这是图个啥?”不咸屯哪里孬了?尤其是今年,有细粮有棉花有蜂蜜……现在还有果子,不仅能吃饱样数还丰富,更不提大队用酒坊药房的利润给社员们起了砖瓦房!
还是魏春凤更了解前任丈夫一家,“他家没来闹?”不可能呐,盖房的砖可都是从金家窑公社的砖窑拉的,就不信陈来福和他爹娘不眼馋后悔。
咋能不后悔,都悔青了肠子了!可这老两口办事还没陈来福这个杀家达子靠谱:别人即便想从村里蹦到镇上至少得跟村上说好了,把同宗亲支、左邻右舍的关系撸顺了,走后也能落个好乡性!结果那俩老家雀谁都没告诉就把家当全搬走了,过了几天拿了金家窑公社的户口迁移同意书拍到了老支书桌上,趾高气扬的让老支书别耽搁那边公社给他们划宅基地啥的,还硬是从陈姓族里把他们早年对的十五块的份子钱生要了回来。把老支书想跟他们讲一讲酒坊分红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样的人还有啥话能讲?老支书利落的就带他们去本公社办成了事。金招娣她娘带着买砖的任务回家后,这老公母俩听说消息,又淌眼抹泪的找了回来。他们也知道先前把陈家族里老一辈都给得罪光了,不敢惊动别人只找老支书,那时候正是秋收最忙的时候,老支书哪有空搭理他们,一杆子给支出去了。
“指定是记恨当初我俩离婚时,大队没站在陈来福那边。”魏春凤说。
“那是陈来福自个不做人!”魏春兴冷笑。一个跑头子货,他倒当个宝贝似的,走了大半年,一眼都没来看过亲闺女,什么东西!
倒是那两个老的,没找着老支书,还敢舔着脸跑到南山这边说来看望他们大孙女——哪儿是看孙女,那老眼只盯着姐姐家亲起的三间砖瓦房瞅,被魏春兴拿着药杵砸了老头的脚才给撵走。
魏春兴的左腿是生下来就不好,林星火给他治了快一年,现在除了跑的快了能看出来还有点跛,平时走路跟正常人也没啥两样了。这么个长高长开的大小伙子放话说:陈家老两口来一次他就去金家窑揍陈来福一顿,又直接扔石头做的药杵砸了陈老头的脚指头,这才把两人吓的不敢再找来。这事魏春兴都替自家大外甥女儿难受,才一直憋在肚子里没说。
林星火就在这样忙忙碌碌又叨叨喳喳的院落中睡着了,日暮西垂时才满足的醒过来。
兔狲窝在她头顶,毛肚皮外加长尾巴跟顶帽子似的,还破天荒的同意三只狐狸崽儿占了它的脖颈处的位子,就连黑貂都趴在羊皮毯子上压被。
林星火一动,脚边的大老虎花花才往外挪了一点,放她的脚自由。
将睡得正香的狐狸崽和黑貂塞进花花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