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回去的皮带粗声粗气的挑刺:“你看你这穿的是什么?一股资产阶.级作风!”
林星火上身穿的是土棕色粗布对襟小袄,下身一条平平无奇的黑棉裤——这袄裤从头到尾都是她亲手做的,染布用的是从县药材公司买的一味中药:薯莨。薯莨能治月经不调等疾病,还是种经济实惠的染料。原本林星火只是用它给河滩农场的几位女同志治妇科病,没想到熬药的时候被其中一个南方口音的婶子认了出来,说这东西既能染红,还能染黑,特别好使。薯莨遇水就黑,加水熬出来的能染黑布,用直接砸碎的汁水染出来的就是红棕,颜色牢固耐穿……
见林星火不搭理她,孙铁鞭倒上纲上线了,先是背了一段语录,又说林星火那头短发倒还算可以,但脸太白,身上穿的也不行,林星火听她拉杂一堆,才明白她的意思是“但凡一切能显出女性特征的打扮就是资产阶.级的”,跟她似的黑黢黢、臭烘烘才算是正经人呗。
林星火心里窝火,挎包里的兔狲也不老实,忍了忍才没出口反驳,跟这种脑子有坑的恶人,说啥都没用。
从村口到河滩农场,这十个人的嘴就都没停过,他们是越说越激昂,不咸屯的老少是越听越蔫吧。
简直是受罪。
可到了河滩农场,更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来了。
不止孙铁鞭和那个激进份子小贾,除了装腔作势的曲组长,其他九人或是抽出腰带、或是就地抽出手腕粗的柴火棍,恶狠狠地就上去了。
“你干什么!”林星火速度快,一闪就挡在差点被抽的方同俭身前,一把把孙铁鞭的皮带抓在手里。
孙铁鞭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林星火脸上,一口黄牙龇出来就骂:“臭老九就得接受无产阶.级战士的鞭子,这样才能把他们赶到正确的道路上!”
“我刚才就看出你这个人屁.股不正!说!你是不是被这些毒害份子腐化了?”
林星火脸沉下来的时候就连兔狲都不敢闹腾,她生气的时候那双黑眸子会变得乌突突的,比夏天能把白昼变黑夜的灭顶黑云还吓人。况且修士的威压在,一般人连看清她眼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气势压垮了。但这个孙铁鞭应当是不止一次见过血的,居然没软倒,还色厉内荏的作势要踹蹲在地上抱着头的方老。
林星火手腕一抖,皮带另一头就从孙铁鞭手里脱落,活蛇一般“啪”的抽上了孙铁鞭的脸,铜制的皮带扣扎进她的嘴皮子上,立时就开始冒血。
黄大壮等几个年轻力壮的立刻挡住这些人,做人墙隔开他们和劳改农场的人。
曲组长眯眯眼,转头对老郭班长施压:“你们就是这么看管的?这些大队的社员进来做什么?”
“把枪给我!”
老郭队长和他手底下的兵没动,曲组长大发雷霆:“我回去就跟上级打报告,太不像话了!看守不像看守,倒成了这些罪人的保姆!”
冲突一触即发,避无可避。
“曲组长!曲组长!”贺庆和小陈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喊。
两人身上都是泥,贺庆的自行车前轱辘都不圆了,看得出来在路上没少摔跟头。
连把车蹬子放下的时间都没有,贺庆撒开手就往河滩院子里跑,满面堆笑的对曲组长摆手:“您看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下视察了,太辛苦太辛苦了。”
拍着他的肩膀亲切的说:“正要请您和反孔小组的人看看咱们县的改造成果呢。”
打着哈哈把人往屋子那边带:“有什么不妥当的,请尽管提,我们保证改正!”他还低声说小话:“这边是山窝窝,民风彪悍!但他们绝不是反动的人,的确是不知道劳改农场的情况。”
“劳改农场性质特殊,咱们县里一直瞒着来,不然哪个大队愿意让坏分子迁移到自己地盘上来啊。”
曲组长望向退到一旁挤在一处站着的林星火等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的确,要真知道这里关着的是什么人,这些泥腿子没这么大胆帮忙。
贺庆指指连炕都没有的简陋屋子,表示他们可从来没优待庇护过坏分子。
曲组长还是对老郭这班人不依不饶,贺庆叹气说:“不赖他们,是县里接到新指示‘要文反不要武反’!再说他们也不敢对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动手呐!”
反孔工作小组的脸色纷纷一变,这是什么时候的新指示?他们怎么不知道?
贺庆就掏出一张纸,曲组长看上头的日子是昨天,只好把怨气咽下去——昨天他们商量好要突击检查劳改农场后,怕受到阻挠,压根就没回松县给他们安排的宿舍。
“反孔工作小组,开会!”曲组长吼了一嗓子。
孙铁鞭凶恶的瞪着林星火,冲上前就要从她手里抢过自己的皮腰带,林星火任她抓过去,松手的时候灵力一震,巴掌宽的皮腰带断成几截,一截呼在孙铁鞭的嘴巴上,一截打在林星火自己的脸颊上,白皙的脸侧登时红了一片。
孙铁鞭只觉嘴巴钻心的疼,牙都松了。却没留意呼上她嘴的那片皮带颜色不对,上面不知何时附着上了张黄符,黄符洇上她的血,红光一闪就化成了灰。
“姑!”
“姑!”
黄大壮等人立刻急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