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老支书说五六天就能整修好南山老屋,实际上用了十来天才完工。

那天大队长黄大壮说了一声这个事,就有不少社员愿意帮忙,黄大壮当即点了十来个利索的,天天下工后去给老屋抹墙扒炕、上苫铺房草。这都是大伙做熟了的活计,不过多花点气力的事。

要知道屯里少有新鲜事儿,大家伙儿可正对灰狼送肉的事津津乐道呢。屯里人朴实,就觉着小林不愧是老仙姑的传人,有仙气儿!结果越发惹得那十来个帮忙的青壮个个抬头挺胸:小仙姑还给帮忙的各送了十斤鹿肉做谢饭,这可是那头叫大黄的狼送的报恩肉!把屯里别的人家羡慕的不行,不为那口肉,为的是肉上沾的仙气。

这本来就是个热灶,谁知没过一天,又传出林星火会给牲口看病的消息,还是黄三伯亲口承认的,他老人家最是一口唾沫一颗钉的为人,还能有假?如同给热灶上浇了一瓢油,社员们的反应更大了,结果第二日王大壮再过去忙活的时候就发现地上垒了十来个土坯垛。

“咋回事?”黄大壮问,这些土坯都够起一间屋了。

“王胡子,你说!”黄大壮指指有朵歪歪扭扭小花图案的土坯垛,“别装相,就你家的用这记号!”家家户户都在坯场和泥脱坯,各家有各家的记号,别人家都在坯模子上挑个地方随便刻个三角圆圈啥的,就王胡子这个孝爹,非得用他家彩锻画的花朵。

王胡子憨笑:“那个,小仙姑不是说明年给还么,我想着要是能用仙姑家的土坯给我家小彩锻砌个新炕,那多好!“

每年入秋都得修缮一回土坯房好过冬,各家相互借几块土坯是常事,第二年脱大坯的时候帮把手就行。林星火来送肉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请黄大壮把用的土坯记下来,她之后是要还的。王胡子当时就想着把自家今年剩的搬几块来——扒炕能用多少土坯,他们这些人一家出几块就够了,什么还不还的。谁知第二天他娘就跟他说林星火治好了拉稀的猪,王胡子立马上心了,搁他眼里,这实实在在的本事比那些狼啊狐啊的道行还叫人眼热。于是昨儿晚上收工后他又摸回来,悄咪.咪的把家里剩下的土坯全拉了过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先下手为强哇,小仙姑睡着他家土坯盘的炕,是不是得多亲近一点他家彩锻儿?他家彩锻那么机灵,耳濡目染下来总能学到点啥!王胡子都已经在心里打上包票了,以后每年小仙姑家要用的土坯,他王胡子全包了!

可谁他娘的能想到,这起子兄弟都不傻,不管目的是啥,大家全做了一样的事!

黄大壮“嘿”一声:“又装憨!小仙姑那身板板,是能活大泥呀还是能脱大坯呀?瞎白话啥,你能不知道小仙姑要还,也不会还土坯子!“

“都别装聋啦,咋弄来的咋弄回家去!老支书将跟我说,小仙姑家的土坯先用集体的,回头让小仙姑配点牲畜们常用的药放在大队部抵账,社员们都能用工分去换。“

他说他的,王胡子这些人当面应了,可谁也没真把土坯拉走。完工那日,以王胡子打头,插着火把忙活了一.夜,愣是给又起了半拉新屋子。黄大壮第二天早起过来的时候,人都傻了:“房草好说,可檩子、椽子怎么整?”

再有就是新屋苫房草和老屋不一样,老屋架子在那里呢,框架顶子都是全的,补补房草就成,屯里的劳力都能做。可新屋不一样,得请把头。苫房是技术活,把头苫出来的房子才结实耐用,不然就是破马张飞。

王胡子搭着好兄弟岑大柱的膀子,笑嘻嘻的说:“咱们兄弟们都打算好了,南山半截腰不是有间塌了的老庙么,就是原先的金家大管家盖来供他老娘牌位的那间。那庙早些年被屯里的长辈们推了,砖啊瓦啊好拿的都扒走了,倒是大木没能搬走,上回去莲花峰,我绕过去看了一眼,还留在那凹子里呢。”当年那大管家逃跑时把原先山路那侧给炸塌了,过了这么多年才从南山另一面又走出条小道。

“至于把头,柱子说他二叔捎信说明天回屯子。”大柱的二叔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好把头,在县城建筑队当临时工,建筑队管整个县城修路挖河、给集体盖房的事,忙得很,每年只在快入冬才能回家住。

“小仙姑一人住,挖地窖不如接一间西屋当仓房。”岑大柱补了一刀。

把黄大壮气的喘粗气,捏着鼻子认了这话。到底又拖了七天才算完工。

结果林星火看见的,就是齐整的三间泥草房:土墙外面用白墙灰抹的平平展展,堂屋起好了大灶,类似牲口院有南北两个灶,南灶台大些是做饭取暖用的,北灶小一点,能临时给牲畜烀点食吃;东屋有两面炕,西墙角接堂屋南灶砌了个小炉口子,能烧水;新接的西屋没盘炕,靠东墙放了一张老大的木桌,剩下的地方都挨墙摆着快到顶的大木架子。

老支书说:“西屋是新起的,没通火墙,只有东面的墙挨着堂屋,能有点热乎气。这屋你就当仓房使,桌子架子是原来没收的地主家的东西,搁在大队部好些年了,也没人换它,就给你使了,工分你先欠着吧。“大队部有一仓库当年没收的家具摆设一类的物件儿,社员们可以用钱和部分工分去换,但大家宁愿自家锯两根木头自己做,也不愿花那个钱。

先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