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郁白反手关上了门,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他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平时总爱宅在家里,如非必要绝不出门,所以不可能听不到隔壁搬家的动静。
搬运纸箱和家具、跟搬运工人沟通,都会造成不小的噪音。
除非对方搬进来时压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郁白努力回想着近段时间周围的动静,这毕竟是一座名声在外的闹鬼小区,住户不多,流动率也低,平时基本都很安静,稍有一点异状就很明显。
大约两三天前,他在家里听到过一个房屋中介的大嗓门,在带人看房。
之前他偶尔也会听到,只是除了他以外,没人真的租下,因为这栋楼正是小区里的闹鬼楼之一,楼里有间住宅发生过惨案,所以这里的房子经常被附近的中介当成垫底货。
先带客户来看阴森森的幽静鬼屋,再去看阳气充足只是贵了一点的普通房屋,就会成交得很快。
大概连中介都没想到,一个月内,这里竟然接连租出去了两间屋子。
但是为什么这个邻居搬进来时这么无声无息?他没有行李的吗?
……而且为什么就住在他家隔壁,这一层明明有好几间屋子都是空置出租的。
谁会愿意在一栋闹鬼的楼里住房号带4的屋子啊!
真是个奇怪到了极点的邻居。
郁白盯着与隔壁相连的那堵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像是要穿墙看透那个此刻正在墙对面生活着的怪邻居。
——他没有超能力,当然看不穿,反而是眼睛看酸了。
郁白摘掉黑框眼镜,终于如愿以偿地瘫在了舒服的沙发上,一手圈住抱枕,一手拿起茶几上的眼药水,舒缓一下整夜未眠的困倦。
他并不近视,戴眼镜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木讷的宅男。
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木讷的宅男呢?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郁白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翻出手机,隔着眼药水朦朦胧胧地瞥了一眼,随手按下接通键。
是视频通话。
屏幕上瞬间蹦出一张坚毅的大脸,此刻满是着急。
“小白啊,你有没有事?我听阿强说你们小区的电梯出事了,你就在电梯里面!怎么不跟他们说?而且还不叫医生!我叫了救护车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视频那头气质凶悍的男人连珠炮似的说着,身边隐约传来小弟们“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天哥,这边走”……诸如此类的恭敬声音。
被叫做天哥的男人定睛一看,更加心疼:“你都吓哭了!我这就让人去接陈医生,你别害怕啊,我也过来,我就说这小区不吉利,你今天马上搬出来!他妈的什么破电梯!”
在逐渐暴躁的粗口声里,本来昏昏欲睡的郁白立刻精神了,猛地坐直:“别叫救护车,我没有吓哭,陈医生已经退休了!”
“放屁,你眼泪还挂着呢!”
“这是眼药水,真的,我刚滴的。”
郁白忙不迭地举起手里的眼药水瓶子。
“哎呀,哭了也不丢人,”天哥生动地朝眼睛上比划了一下,粗犷英武的面孔上写满父爱,“我当年第一次被人砍断筋的时候也哭了,哇哇哭,后来习惯了就不哭了,没事的啊,哭出来就好了。”
郁白缓缓放下眼药水瓶子,放弃了挣扎。
“嗯我哭完已经没事了,千万别叫救护车和陈医生来,我没受伤,也没有心理阴影。”
郁白镇定地用手机镜头把自己全身上下扫了一圈。
要是救护车和陈医生兴师动众地来了,他才会有心理阴影。
天哥认真盯着屏幕里的他,发现好像真是四肢健全神志也清楚:“真没事?”
“真没事。”郁白无比平静地说,“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天哥顿时放松下来,瞅了他好一会儿,冷不丁地叹口气:“你说你去配个那什么隐形眼镜多好?这样看着帅多了,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郁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上了笨笨的黑框眼镜,抱起笔记本电脑,举着手机快步往书房里走。
视频背景瞬间从不起眼的沙发变成了一柜子小说杂志漫画。
“天哥我要赶稿了,这两天就要交稿。”木讷的宅男端坐在书桌前,推了推眼镜,“你也别赶过来了,好好出差。”
“行,你没事就好,那我忙两天再回去,万一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说啊,阿强他们都守着你呢,随叫随到,对了,真不搬出来啊?”
“不搬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至少昨天之前是这样。
搬家实在是件辛苦事,亲自搬很辛苦,而看着浩浩荡荡的寸头花衬衫队伍帮自己搬,更加辛苦。
反正现在还没有到住不下去的程度。
郁白又跟对方聊了几句家常,总算成功度过了这场危机——来自前·黑老大高度紧张的关心和爱护。
天哥就是当年在斑马线上被英勇小电驴意外救下的高大魁梧花臂男,也是曾经本市的地下势力统治者,姓孙,双名两个天字。
……孙天听起来简单又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