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思把兰奕欢抱在怀里,原本是为了扶他一下,可这时却几乎舍不得松手。
他觉得兰奕欢很瘦很瘦,这样一抱,腰细的可以单手环过来,正是长身体的小伙子,身上的骨头却能硌着人,几天奔波下来,面色也十分憔悴。
他的脸上甚至有两道树枝刮出来的血痕,让阿雅思心疼不已。
当年,他死在护国寺的山上,死后,魂魄就被禁锢在了山间,成为了难以离去的幽魂。
有时候,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阿雅思也能听到兰奕欢逐渐长大的消息,却无法看到他,知道的那些,也只是零零碎碎的生活小事。
至于兰奕欢过得快活不快活,身边的人待他好不好,平素都做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最后听到的一个消息,便是那令人震惊又不解的死讯。
他焦灼不解,又无能为力,他想要进一名父亲的职责,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伸出手来,只能抓到旷野空空荡荡的风。
他实在太想太想这个孩子了。
一瞬间,眼中竟然泛起了几许泪意,以至于阿雅思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兰奕欢有些奇怪地看了阿雅思一眼,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说完后,他自己也站好了,从阿雅思的怀里退出来,看了对方一眼,迟疑了一下,又冲阿雅思点点头,先一步进了酒肆。
兰奕欢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他急着去找一哥呢。
进了酒肆之后,兰奕欢就给了店小一点银两,让他拿草料和清水喂一喂马,自己边等,也边要了点东西,迅速垫垫肚子,等马歇好了就走。
阿雅思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兰奕欢身后进了酒肆。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一路追赶,也看出来了兰奕欢是要往发生战事的秦州去,那里危险,自己这个当爹的没给孩子做过什么,唯有他想做的任何事,都尽力帮助他、保护他了。
至于相认……
也不知道这孩子对他的身世到底了解多久,如果直接上去跟他说,“我是你爹爹”,会被当成疯子吧。
阿雅思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好在这时候,酒肆里的桌子旁边都满了,给了他机会,顺理成章地走到兰奕欢对面,问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兰奕欢回头看看,见周围都有人,便冲他点了点头。
这时候,兰奕欢要的夹饼也做好了,店伙计替他拿上来,小声说道:“公子,您马背上系着箭筒的带子断了。”
兰奕欢道:“那劳烦帮我换两根新的吧,外面用布包上一点。”
店伙计咋舌道:“您不会也是要去前面打仗那一片吧?公子,您恕小的多嘴,这次那帮叛军,凶得很,您这单枪匹马的,就算有功夫,去了也落不了好的!”
兰奕欢道:“多谢提醒了。只是我哥在那边,我不去不行。”
店小一挠了挠头,说道:“公子可真是个义气人。”
阿雅思听见两人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兰奕欢是去找他哥哥的,心中不免觉得骄傲,心想这孩子真是勇敢。
不过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个哥哥,太子应该是在那边,但据阿雅思所知,齐家跟太子那边的关系不好,难道是他五哥也在吗?
正思量间,阿雅思突然听见身后有个人用达剌语说道:“有意思。你们听见了吗?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还想去战场上呢。”
另一个人说:“中原人,向来如此,本事不行,却难缠的很。”
“那不如一会就把他抓来玩玩?那标致的小脸蛋,在战场上被乱箭射死未免可惜,不如换个死法……”
几个人仗着他们说的是异族语言,议论的肆无忌惮,随即便大笑起来,阿雅思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他心中恚怒,目光向着那些人的方向一扫,只见是四名高鼻深目的大汉,一边吃酒,一边口无遮拦。
阿雅思什么都没说,兰奕欢已经吃好了饭,也灌满了水囊,站起身来同他打个招呼便走了。
阿雅思没有跟着走,在原地坐了片刻,喝了三杯酒,余光瞧着那几名大汉果然嘻嘻哈哈地站了起来,这才慢慢起身,走出了酒肆。
那几人平生从未见过如兰奕欢这般漂亮之人,在他说话之前便已心痒难耐,此刻更是有了把人捉来的借口,走入旁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了拴在那里的马,便要去追。
不料,当先那人刚刚上马,还没等坐稳,便听见马儿惊恐地长嘶一声,竟然人立而起,将他一下子从背上甩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
旁边的几个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拴马的树后走出来了一个高挑俊秀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把原本系在马背上的弯刀,淡淡地望着几人,一开口,说的竟是达剌的语言。
“你们几个,要做什么去?”
几名大汉顿时一愣,意识到方才他们说的话应该被这小子给听去了。
那个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大汉说道:“关你什么事!难道那是你相好的?”
“不要口出粗言。”
阿雅思说道:“请你们跪下来忏悔自己的错误,并以死后灵魂不得安息的誓言,保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