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
赵良栋自有道理:“大军已经在这蹲了七个月了,昆明没围死,咱们的军队倒是快吃不上饭了。为今之计,速行攻取昆明,立下云南才是上策!”
傻叉!你们过来攻城,最后竟然快被城里拖死了,怎么会有这种蠢蛋?
章泰还要与这莽夫争执,皇上的谕旨到了,命章泰、赖塔速行攻城,‘悉如公策’。
章泰等人没法子了,直接把摊子扔给赵良栋,你愿意冲,你先上吧!
赵良栋才不像他们这么畏战,得了谕旨,他当夜便亲率官兵,攻打南坝,接连跨越三重战壕,又连夺三座浮桥,大军直逼昆明城下。
他可不像那俩傻子,围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了昆明的水路供给,不过数日,城中便弹尽粮绝。
清军的招降书,天天跟箭雨似的往城里射,吴世璠等人宁死不降,但其他人可不那么想。
像吴世璠这种,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自然能活一天是一天,可其他人却不那么想,他们要是主动献城,拿了吴世璠的人头做投名状,说不定还能混个献城之功呢……
——
云南宫城中。
郭氏急匆匆地闯进大殿:“陛下!”
她踉跄着被绊倒在阶下,吴世璠连忙下来扶起她,见她跑得衣衫凌乱,满头大汗:“有没有伤着?这是怎么了?”
郭氏不明白他怎么现在还能这么淡定,她着急又害怕地拉住他道:“父亲刚才传来消息,说吴世吉那伙人恐怕是要兵变!”
郭氏只有十五岁,却即将成为一个‘亡国皇后’,她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不恐惧?
不管是即将兵变的这伙儿人,还是城外快要杀进来的清军,都让她害怕得不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能睡着觉了,梦里梦外都是破门杀进来的兵士……
吴世璠今年也只有十六岁,被推到这个‘皇帝’的位置上后,他也无时无刻不活在惶恐之中。
或者说,自从他爹和祖父相继离世后,他的天就塌了。
举目四望,全是敌人,没有一个人可信。
他每一天的梦里,也都是血腥淋漓,不是被敌军枭首,就是被自己人割了头颅拿去领功……
但真到兵临城下,大局已定的时候,吴世璠反而淡定从容了。
他拉着郭氏到宝座上坐下,郭氏左右看看,大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吴世璠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我让他们都走了。”
郭氏不解。
吴世璠左右看看,金碧辉煌的大殿,比起乾清宫是差了点儿,不过也算挺气派的了。
“宫里的好东西不少,我让他们能拿多少拿多少,城都要破了,拿上快跑吧,找个地方藏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去。”
郭氏捂住嘴,不敢接话。
吴世璠看看她:“咱俩跑不了,可能得一块儿死了。”
郭氏眼睛流下泪来,又害怕又惶恐。
吴世璠抱住她:“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给我做了皇后,说不定岳父拿我的头去降清,你就不用死了。”
郭氏闻言摇摇头,轻轻抹了一把泪:“你别这么说,咱俩还不定是谁连累谁呢。”
要不是他爹死命撺掇着王爷造反,在王爷死后还想篡位,一辈子都在做他的皇帝梦,说不定吴世璠也不会有今天。
吴世璠叹口气:“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
他想调节下气氛,对着郭氏笑道:“其实咱们两个半斤八两,正是最般配的一对,合该这辈子做夫妻呢!”
她爹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梦,他爷爷也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梦,他们两个小的,又不能当面大骂祖宗,受着这个因果,谁也别说谁了。
郭氏努力平静下来,也对着他笑起来:“是啊,他们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倒把咱们两个凑成了一对儿鸳鸯。”
吴世璠见她眼眶里都是泪,心里也跟着疼得厉害——年少不识情滋味,非得到要死了,才知道天大地大,只有这个人才是跟他同生共死的那一个。
其实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反正他自从当了这个‘皇帝’,没有一天过得舒坦过。每天睁眼闭眼,都感觉有无数的人要害他。
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
环顾四周,无一人可以依靠,不敢跟任何人畅所欲言,说说心里话。
听说京里那位英明神武的‘皇上’,八岁就登基做皇帝了。
他是不是也会害怕呢?
应该不会吧,听说他很厉害。
可能是他太无能了,所以才会害怕吧。
——可是他本来就不想做皇帝啊!
吴世璠和郭氏就这么靠坐在皇帝的宝座上闲聊,大殿空旷,声音稍一大都显得很吓人,两人只敢依偎在一起絮絮低语。
郭氏:“你那边的人都已经放走了吗?”
吴世璠:“都走了,吴爷不肯走,我拗不过他,随他去吧。他这么大年纪了,出去也跑不快。”
郭氏:“那我那边要不要也都放走呢?”
可是她那边都是些娇弱的女子,城里现在也已经乱了,这些年轻女孩儿放出去也是遭人欺辱,留下说不定也会被乱军欺辱,郭氏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