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4)

谢澜安遇刺, 在朝野引发了一阵余波。刺客尚没有踪影,却坚定了庾太后北伐的决心。

有人动谢含灵,便是对她怀有敌意, 庾太后自先帝驾崩后执掌朝纲近二十年,不容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北府的大司马也掐准时机上书请战, 言愿伐胡。两省在内宫的施压下,不得不批红, 由此军旅备战,一入秋便即发兵北上。

另一边谢澜安兼任了骁骑营中领军, 朝会上, 百官同贺。

哪怕御史台有零星的反对声, 小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皆被这位谢直指一时冠盖京华的风光盖了过去。

长信宫新换了一批宫娥, 不久后御前也调走一批人。谢澜安听到只当不知情。

未成势的松楠想和巨木掰手腕,总要折几回骨头,才能更硬。

她新官上任,在黄雀楼宴请骁骑营诸将官。

凡牙门将以上官阶者, 都有名有姓地出现在宴请名单上,楼下坐的则是立射营的校尉军官。立射、积弩素不分家,故而积弩营的头目也得以沾光, 来吃谢中军的席。

这两个营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他们有一日还能和骁骑营的那伙将种子弟平起平坐。

要知道立射营和积弩营, 没有巡防之权, 只是为六大营保养皮靶箭弩,存储器械的所在,油水最少,挨累最多, 一向被戏称为“鸡肋营”。

哪成想谢娘子心思细腻,有好处竟还想着他们。

谢澜安包下了整幢黄雀楼,人还险些坐不下,可见出手之豪。

肖浪在狱里拘押了几日,谢澜安仿佛某天忽然想起来这一茬,才抽空向太后求情把人放了。

人瘦了一圈,那副皮包颧骨的尊容更显阴鸷,但他为谢澜安倒茶时,卑躬屈膝的姿态做得很足。

肖浪当着众弟兄的面说:“无谢中军便无肖浪,今后我唯中军马首是瞻。大营中谁敢跟谢中军耍心眼儿,我便收拾谁!”

他身后那些曾经归他麾下的禁卫,无不点头喏喏。

一个年轻小娘子能踩着两位护军大人上位,成了他们的头儿,他们哪里还敢小觑?

过道另一侧,以王巍为首的十来人神色犹疑。

肖浪回来复职了,他们的头儿雷震却没有,太后能容许自己养的狗不会护院,却不能容忍他变成吃里扒外的狼!骁骑营之前一直分成左右两派,明争暗斗,姓肖的投靠了新主,他们兄弟将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王巍霍然起身,走到穿一身天雪白缭绫长裙的女郎座前,“咣当”一声,解下身后沉实的斩/马/刀,撂在她面前。

谢澜安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垂眉看着那刀。

肖浪正要发作,王巍已粗声戛气地说:“请女郎恕罪,王巍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关于女郎遇刺的案子,卑职听到些风声,肖护军怀疑其中一个使刀的刺客是我?偏巧卑职那日在外独宿,确无人证,只能说一句问心无愧。只怕女郎信不过卑职,那便砍卑职三刀,我以血自证清白!”

“王巍你反——”

肖浪斥声未落,谢澜安伸手抽出那把厚背长刀,斩在王巍身上。

只听一道刺耳金音,电光石火,所有人死寂。

谁也没提过这女人还有功夫在身呐!

……王巍怔立在原地许久,方确定自己的肚肠没有流出一地。他迟迟地低头,只见自己身上那件裲裆甲的腹部多出一道深沟,再深一分,必会见血,做不得假。

谢澜安拄刀起身,喝了杯中洒,扔掉手中刀,眉目凛凛地发笑:“怎么,仗着自己蛮,就浑不吝?我若当真追究,你进了内狱遍尝过八八六十四套刑具的滋味,还能如此硬气?是不服我,是觉得我一个女人在营中待不长久,所以今日我请客,你们带刀?!”

王巍色变。

肖浪垂眼不着痕迹地往她手臂上扫过去,心里迸出一句话:这女人是真狠。

谢澜安将那只震麻到失去知觉的右手,自然而然背在身后。为这一招,她请表哥监督自己挥刀练了一千次。

胤衰奴尚且能为达成目的,提起三石的石头,她岂会不做临事机宜的准备。

“诸位别想错了,”她冷冷看着席间,“骁骑营从前什么规矩我不管,我来以后,便不许有抱团对立互相踩压的勾当。不服的,我上头有司徒假节,假节上头有长秋,长秋上头还有太后!”

她今日没穿官服,一身雪白柔软的纱裙立于群英之前,气势不减一分。

反而是这群校场里摸爬的禁卫,被震得说不出话。

短暂的死寂后,王巍如梦初醒,屈膝下拜:“卑职失礼,请女郎恕罪!”

谢澜安:“女郎?”

王巍说:“谢中军!”

谢澜安背手而立,垂眼看他,“既是你送的孝敬,这一刀便赏你了,我信都节不是刺客。今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她英戾的眼中透着威仪,“但下次,不卸兵刃出现在我一丈之内者,军法惩处!”

“是!谨遵谢中军之令!”

这一回大伙同气连声,答得斩钉截铁。高亢的声音穿透地板传到楼下,差点让端着食盘的酒博士摔了盘子。

谢澜安最后看众人一眼,换成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