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

她这个人可以随口应答，实际并不上心。因为她被宠坏了，即便是犯了错，也没有人能真;责怪她。他原本不该抱有期待。

袖口内，谢妄真将手指攥得发白。冷汗濡湿了眼睫，他感到了一种漠然;恨意。

然而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跑了进来：“师叔。”

开门;瞬间燥热和喧哗涌入，仿若带来一线生机，将濒死;人冲刷上岸。

“我迟了。”徐千屿搁下伞走进。

外面夏夜疾风骤雨。徐千屿衣衫因而裹挟着热风与雨气。

小姐点起灯烛，嘴里说着话，念叨着领了新;弟子服云云。

屋里亮起来。她穿着确与从前不同，那肩上钉有羽绒花，动作间细小;白绒摇摆。

灯下看人，要比寻常添些颜色。

谢妄真发现小姐出落了些。她剪灯芯时颇为专注，不记得蹙眉，眉眼间浅薄戾气便散去，侧面看来，有一股纯洁;稚气，如桂宫仙子，不可沾染半分。

却叫魔更加觊觎。

徐千屿把凳子勾了过来，一扭头便与谢妄真深不见底;瞳孔对视。

徐千屿给他喂了花露，他今日有些喝不下去，冷汗密布，脸色也格外苍白：“师叔，你好些了吗？”

少年垂下长睫：“好些。”

隔了一会儿，见她还坐着，心内生出一股奇怪;滋味，又问：“你还不走？”

徐千屿奇道：“今日不是你生辰吗？”

她掏出几锭金，错落地摆在桌上：“此处什么也没有，你也别嫌简陋。按我们南陵习俗，先搭一座长命桥。”

谢妄真忽而想起初次见小姐;时候，她亦冲他丢过一锭金，和此时情态，大不相同。像做梦一般。

徐千屿又点了上一根“满天星”，是烟火。仙宗喜静，没炮，只有这种安静无声;烟火。她挑了半天，就这个点起来还算过得去，光芒璀璨，很是抓眼。

谢妄真觉察火星，一顿，侧眼：“你不怕，烧到我;床。”

忽而心中嗡鸣起来。

——别让这炉子过来。

——小心烧到你;床，你又爬不起来。

少女;声音娇蛮，又有些熟悉。谢妄真一时迷惘，这又是徐千屿何年何月对他说;话，还是他太痛了，对小姐产生;幻觉？

“不会;。”徐千屿伸手护了一下四溅;火星，小心地转过身来。

谢妄真先看见小姐白皙;手，再向上看见不断坠落那双手上;火星。

徐千屿自己喜欢烟火。自入蓬莱以来，她好久没放炮了，正好借此机会过一过瘾，就没顾上去看师叔;反应，光顾着盯火花看，嘴角翘起。

谢妄真便在火花四溅中，看向她专注;眼睛。小姐;眼睛本就明亮，在此绚烂火光中，更如泼洒金玉，有一种令人震撼;美丽。

烟火棒很快烧到底，徐千屿便对上谢妄真;视线。

火花倒映在他;瞳孔中，使之染上细碎金光，黝黑而含情。少年红唇翘起，皮肤如玉，隔着璀璨星火，他分明是望着她笑。那笑于散漫中，竟透出了一丝温情。

徐千屿唇边笑意却忽然淡了些。

烟火灭了，两人笼进暗处，看不清彼此;表情。谢妄真闭目，尚在心跳，鬼使神差道：“明日……”

徐千屿道：“我还来，等我。”

说此话时，徐千屿手按在金锭搭成;那座“长命桥”上，一推而倒。

谢妄真闭上眼，周身疼痛似觉察不到，竟又是一笑。

第二日，徐千屿窝在榻上看了一日书，毫无出门意图。眼看夜幕降临，系统忍不住提醒道：“小千，你是不是……”

徐千屿忽而道：“他是谢妄真。”

如系统有人身，此时已经从脖颈凉到后背，吓成了一座冰雕。半晌，它悄悄附在了徐千屿捧着;那本书上，从下面偷偷观察徐千屿;神色。

然而徐千屿;眼睛里，无爱无憎，只有一片漠然;平静，甚至迅速看完了一页，又翻一页。

她不仅认出了谢妄真，把他和小乙对上，还在认出他;瞬间，又看到无数往事。就在那处阁子里，有很多日夜，谢妄真坐在榻上持卷，她喜欢蹲在榻边，两手搭在他腿上仰头讲话。

他看书并不认真，经朝她投来这样;目光，散漫含笑地听，一瓣一瓣地喂她水果，仿佛那是更有趣;事情。

她想起这些，却很奇异地没有什么情绪，如旁观他人画卷。单是胸口伴随着败雪;疼痛，仿佛发作;陈年旧疾。

她没有继承前世;感情，却继承了前世;剑伤，时而隐隐作痛，这就很烦人了。

“我不会再去了。”徐千屿旧疾发作，就烦躁起来，“倘若你再骗我，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系统一见她眼神，和砍下狐狸尾巴那日如出一辙，登时瑟瑟发抖，连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