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二十四节气之第六节气,是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取自“雨生百谷”之意。
圣恩帝的葬礼,正是谷雨这天举行的。
之前所需的仪式已经举行完毕,现在只需将棺椁葬于皇陵即可。
但按照规矩,下葬前,妃子皇子包括文武百官,都需要在灵前痛哭一段时间,以表达对陛下的不舍,期间还会有朝中重臣诵读皇帝生前的功绩。据说有些个忠诚的妃子大臣,甚至会哭晕在棺椁之前,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所幸王朝并无以活人殉葬的陋习,否则当这些“忠臣烈女”被塞入皇陵时,保不齐会哭得更加真诚一些。
礼毕,一干人等浩浩荡荡朝东郊皇陵进发,这天恰好下着小雨,道路不免有些湿滑,大家走起来都小心翼翼,其中有些身娇体弱的主,还需要下人的搀扶。
当然,这里边也有例外。
真正悲伤的人,哪里顾得了什么下雨路滑,他们一个个连伞都不去打,就这样行走在雨里。
王柄权位于队伍前列,他的头发早已被雨水打湿,好几次小春子要上前为他打伞,对被他挥手退却,与他同行的还有二皇子王柄德以及三公主王冰瑶,另外还有两人没到场。
其中之一,便是当今圣上王柄贤。
按说作为嫡长子,不来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属实说不过去,但实际朝中上下对此却无半点怨言。
究其原因,实在是因为这位皇帝太过命苦。
之前太后自缢于宫中,作为亲生儿子的王柄贤已是悲痛万分,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场。结果不到一个月,病还没好利索又传来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他本就身子弱,如今一下子痛失双亲,就彻底一病不起了。
别人恐怕不了解内情,但素来与王柄贤如同亲兄妹的王冰瑶却知道,他已时日无多了。
太医曾和她说过,倘若陛下可以度过此关,切不可再劳心伤神,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不足一年之数。
得知这个消息的王冰瑶只能暗自落泪,哥哥什么秉性她是最清楚的。他看似外表谦和,实则内里却十分倔强,如今父皇一死,他就更加不会荒废一分。
“君王死社稷”,这是父皇教给他的,也是他的为人准则。
……
另一位没到场的便是五皇子王柄儒,他常年驻守西部,是抵抗西赤军的主力。
宫中刚传出圣恩帝驾崩的消息,四大异族的探子就将其传到了关外,除了前不久刚在王朝这吃了败仗的北突,其余三族,甚至包括被王朝收服的南羌,都蠢蠢欲动起来。
其中尤以被王柄儒拒之关外的西赤最为活跃,最近更是频频传出兵力调动的消息。
西赤在四族中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论兵力,比不过北突,论战力,又不敌天生反骨的南羌,论经济,又比不过素来以贸易闻名的东罕。
但就是这样一个谁都比不过的小国,却是让王朝最头疼的存在。
所以面对西赤的频繁动作,作为三军统帅的王柄儒,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只能祈求过一阵西赤能安稳几天,他也好回去替父皇上柱香,同时也见一见同他关系最好的那位皇弟。
虽然久未回京,但却总能听到不少有关他的风声。
……
雨水逐渐加大,天上的乌云却渐渐地少了。
去往山上的道路已经变得泥泞了,有几个朝中老臣腿脚不利索,甚至都摔了好几个跟头,但他们愣是一声没吭,只是在下人的搀扶下爬起来后继续前行。
王柄权随意看了下,岁数都是比肩刘阁老的人物。
这些老臣大都任职超过二十年,可以说是陪着圣恩帝一路走来的,其中甚至不乏前朝遗老,如今也算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他们个个面露悲戚,其中尤以刘阁老最深。
王柄权暗叹一声,圣恩帝的离去,对刘阁老而言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弟子,更多地是痛失一个明君。
如今他对刘阁老的尊敬,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终于,在经历了长达三个时辰的跋涉后,队伍终于抵达了东郊皇陵,此时据钦天监测算的吉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也因此得以休息一会。
王柄权来到杨贵妃身边,此时的杨贵妃额头早已见汗,整日位居深宫,这趟行程对她来说尤为艰难。
“母妃,先喝口水吧。”
王柄权递上一个水囊,杨贵妃双眼通红,朝儿子挤出一丝笑容后接过水囊,小口喝了起来。
环顾四周,除了武将侍卫,极少能看到几个站着的人,其中有几人倒是令王柄权有些意外,其中包括已经身为王爷的王柄德,以及那位年过花甲仍能健步如飞的刘阁老。
刘阁老的妖孽自不必说,王柄权甚至都怀疑他也是修炼者,毕竟陪着他爹前来的刘卢明此时都累趴了。
反倒是王柄德有些令他刮目相看,此时对方仍站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