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新任掌教在王柄权的带领下一路来到王府会客厅,少年洪毛一直对玄之又玄的道家传说很感兴趣,此刻跟屁虫一般在二人后头,丝毫不觉尴尬。
张丹玄看了眼少年,刚要张嘴说什么,就听王柄权在一旁说道:
“剑法练熟了吗,就跟这瞎凑热闹?”
“练熟了。”少年满脸自信。
“能打得过叶老头?”
“这……”
“这什么,还不快去?”王柄权面露不悦。
少年还想开口辩解几句,可看到师父的眼神后,只能乖乖“哦”了一声,退出门去。
待少年走后,王柄权脸上的不悦瞬间消失不见,面带歉意道:
“徒儿顽劣,让道长见笑了。”
张丹玄摇摇头,“小孩子贪玩是好事,不过贫道一向只知王爷带兵打仗的本事,不成想收徒弟也这般有眼光。”
王柄权闻言心中一动,眼前这人可是天下道统执牛耳者,眼光毒辣得很,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没必要拍自己马屁,于是便低声询问道:
“道长此话怎么讲?”
张丹玄面露惊奇,“王爷不知道?”
见到对方懵逼的眼神后,中年道人也没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
“以在下浅薄的观相术,此子根骨极佳,无论学什么都可以事半功倍,只是……”
“只是什么?”
王柄权表面平静,内心早就乐开花了,还真让自己捡到宝了。
道人面露笑意,缓缓说到:
“只是让他学武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让贫道带回龙虎山,好生调教,相信不出百年,世间将会再多一位仙人。”
张丹玄此刻哪有半点道门高人模样,分明就是一只狐仙,王柄权闻言也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对方一头雾水,这才斩钉截铁道:
“不可能!”
中年道人摇头苦笑,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他就算拉下作为龙虎掌教的老脸,也得为道门争上一争,可眼下这位是当朝王爷,就算倾尽龙虎山一派之力,也未必能争到。
……
二人谈话的功夫,来福将茶水端了上来,虽然不知王爷为何对一个卖菜的这么客气,可在王府做了这么多年门房,眼力还是历练出一些地。
刚刚他挑菜去厨房的路上,就已经猜到眼前这人不简单了,加上王爷没有刻意解释,就更能说此事隐晦至极,自己还是少多嘴的好。
来福放下茶水告退后,王柄权面带笑意道:
“我记着张道长以前可是美髯垂胸,如今怎么舍得剪短了?”
这位在中原道统谁见了都得恭敬行礼道中年男子,闻言竟面带尴尬,沉吟一会才解释道:
“若非必要,贫道还真舍不得剪掉,只是若我不精心乔装一番,怕是连京城大门都进不了。
如今传箓府得陛下垂青,掌管钦天监一切事务,而且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向圣上求得旨意,严禁其余道派入京,贫道实在没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你们道门之间,有这么大仇吗?”王柄权不解道。
张丹玄叹息一声,解释道:
“想必王爷也知道,我们正一与全真争了几百年,就想争个天下道统之首出来。
按说修道之人本该与世无争,可仙人尚有私心,就更别提我们这些还未成仙的凡人了。
道经有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外人看来,我们求的不过是那身代表权贵的紫金道袍,实则却不然。
修道之人欲证得大道,正如平常百姓欲当皇帝,无一日不想。
若是谁能成为天下道统之首,不说大兴三百年,即便是一百年的传经布道,也是大功一件,届时门内飞升仙人也会多上不少。”
张丹玄说到此处,不由苦笑一下,“只是我们没料到,正一、全真争来争去,最后竟被底蕴浅薄的传箓府给中途插了一脚,抢去了这大兴的机遇。”
“起初我们只当他是想做中兴之人,弘扬大道,只是后来才发现,文扶鼎所求似乎并没这么简单。王爷可知,传箓府成立三百年来,为何就没出过一位飞升之人?”
王柄权微微皱眉,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着好笑的答案:
“莫非是造孽太多了。”
没想到对方竟点了点头,“王爷说对了一半,传箓府祖师当年之所以被逐出正一,正是因为他做了为道门所不容之事。”
“这些年来,传箓府从未想过悔改,修偏门而不修大道,不拜三清而崇天地,这种修炼方式初期的确进步神速,可到了后期也极易止步不前。
而且他们假借天地之威行事,即便根骨天资再出众,福源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到了文扶鼎这一代,按说以他的资质早该看透这一点,可其不但不悬崖勒马,反而以神通左右天下纷争,亦或说纷争由他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