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门霍信的请求,王柄权自然没什么好怀疑,若非走投无路,对方也不会来找自己帮忙,思虑片刻后,王柄权开口道:
“不知南门公子究竟需要多少银两?”
一句“南门公子”,顿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南门霍信怎会不知其中意味,这世道向来是如此,一谈到借钱,平日里称兄道弟那群家伙都躲得远远地,今日他已碰了不止一鼻子灰,若非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来王爷府。
南门霍信心中苦涩,可还是拱拱手道:
“不瞒王爷,风月楼那边要价五十万两,在下奔走了一整天,也才凑到十几万两,加上三娘积攒的一部分,如今还差着三十万两。”
王柄权闻言摸了摸下巴,面露难色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实不相瞒,王府是王妃当家,本王也多受限制,就算动用我私藏的那些,最多也只能给你十万两。”
……
这数量虽跟南门霍信的心理预期还有不少差距,但聊胜于无。比起其余那些经常一同花天酒地,一谈到借钱却找借口屎遁尿遁、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拿出几千两的“朋友”相比,眼前这位只有数面之缘的王爷也算出手大方了。
念及此处,南门霍信拱拱手道:
“先行谢过王爷了,王爷恩德,南门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王柄权拍了拍对方肩膀道:
“说这些就见外了,老兄你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既然有了顾花魁,以后可别再做那沾花惹草的事了。”
“一定一定。”南门霍信应承着,“三娘是我生平见过最温婉聪颖之女子,若仅是居于一座青楼,属实是委屈她了。”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
王柄权点到为止,挑挑眉,给了对方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南门霍信笑着摇摇头,洒脱道:
“对三娘,南门丝毫生不出面对其余风尘女子那般淫邪想法,在下只想与她鸿桉相庄、对坐谈心,至于那种事,还是等过门再说吧。”
“哈哈,好好好!”王柄权不禁大笑起来,“外人都道你南门霍信是色饥之人,却不知兄台也有如此真性情的一面,王某在此先行预祝南门兄抱得美人归,你先在此等候,本王这就去取银子。”
“谢过王爷。”
……
不大会,王柄权鬼鬼祟祟提熘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递给对方小声道:
“这可是本王的全部家当了,南门兄回去路上切记财不外露,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但保不齐就有那不开眼的贼人,抢了银子倒还好,若不小心伤了南门公子的性命,那顾花魁今后可就得以泪洗面了。”
“谢王爷提醒,在下知晓了。”
待王柄权转身离去后,心中担子松懈几分的南门霍信打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大小面额不一的银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散碎银子,最为离谱的是他竟在里面发现了几吊铜钱。
南门霍信见状不禁心生感慨,看来王爷真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了自己,亏得刚才还把对方当成吝啬之人,看来是自己小心眼了。
南门霍信收拾好包袱,对着王府大门认认真真作了一揖,随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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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安府这几日连绵小雨,春雨贵如油,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十足的好事。
清晨的大街上,行人稀寥,连日阴雨,就连狗都不愿意出窝,更别提那些在城中生活尚可的百姓了。
许多人就算上街,也是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茶馆酒楼,或舍几个铜子听说书先生讲几段陈年老故事,或点上一碟花生温上一壶热酒细细品味,简直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至于那些在雨中奔走却连伞都不打的,大多是些卖力气的脚夫,在城中无宅无地,若是两日不开工就得饿肚子,三日不开工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赚勤快钱的小贩,日子过得紧巴,不比那些脚夫强多少,但好在有住处,靠卖些有钱人瞧不上的便宜饭食为生。
这种天气,最是适合阔老爷看着穷人为了生活奔波了。
……
城西一处早摊前,来了一对撑伞的男女。
男子长相普通,但一身儒雅打扮配着不俗的气质,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至于旁边那位面容俊秀的女子,则无疑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一把红面绘桃花的油纸伞在这雨天中显得格外惹眼。
纸伞画工一流,表面覆以上好的桐油和皮棉纸,就连伞柄都是凋花嵌绿松石,单这一把伞就够小贩忙活大半年了。
男女来到摊位前站定,小贩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热络招呼道:
“哟,沉公子,李姑娘,今儿个想吃点什么?”
“照旧。”男子含笑说到。
“好嘞,您二位稍等。”
小贩说着,掀开了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