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先卫向东三十里,黄沙漫天,由此再往东是更骇人的沙暴,天空好似被墨汁侵染过的池塘,漆黑到看不清深浅。
往西的曲先卫依旧一片阳光明媚,与东边对比下宛如两片天地,此处小打小闹的风沙俨然成了一道分界线,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条线仍在往西移动。
……
黄沙边缘,两个人影驻足观望,其中一人开口道:
“将军,咱们真要穿过这片沙暴吗?”
后者拉下面巾,望着前方能轻易葬送千军万马的黑色龙卷,澹然说到:
“王二,你没必要跟来。”
王二摇了摇头,“末将答应过陛下要护您周全,如此危险的任务,更要陪着一起。”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霜儿以后怎么办?”
“她会明白的,要是我不来,才会被她数落一辈子呢。”王二咧嘴笑了笑,少了许多当年的市侩狡黠。
王潜山见状也不再劝说,重新拉起面巾,用力系紧说道:
“这一行,不成功你我连棺材都省了,一会儿跟紧我,千万别离开十丈范围。”
“放心吧。”
两人说完,翻身骑上骆驼,这种天气,唯有骆驼才能增加些许存活下去的希望。随后二人义无反顾钻入了前方沙暴,黄沙狂卷过后,瞬间没了他们的踪影。
……
三天前,曲先卫中,一向不朝王潜山发火的如花发了好大的脾气,没想到对方十年来竟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
皇子,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全王朝都找不出几个,她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否则也不至于守在这苦寒之地三十年,如花只恨自己长得不够标志,根本配不上一位皇子。
寻常人心目中的皇子妃,都是知书达理、倾国倾城,而她连书都没看过几本,就更别提长相了。
王潜山不算心思细腻的主,不知娘子不搭理自己是因为自惭形秽,只当其还在生气,凑上前小声赔起不是:
“娘子,我确实不该瞒你,等风沙停了咱俩就去京城,那里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你为什么会选我?听王二说,你还有个温婉端庄还标志的青梅竹马。”如花突然冷不丁问到。
王潜山哪里知道这问题的可怕,实话答道:
“害,那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她早就嫁人了,再者说来,若不是你,我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还恩情才娶的我?”
“不全是,也是相中了你的好心肠。”
王潜山面带真诚,完全没注意到本就不算好看的娘子脸色更阴沉了。
“哼!”如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王潜山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这又咋了,总不能让我昧着良心说贪图你美色吧?”
得亏他这句话没在对方面前说,否则可就不只是冷哼一声那么简单了。
……
王潜山想不通,便打算出去巡视,不想刚转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若不是正值大白天,他非得被吓出个好歹。
“爹?您不是去探查了吗,怎么成这样了,是遇到响马了吗?”
王柄权站在儿子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自己却好不到哪去,一身长衫破破烂烂,哪里还有半点刚来时的儒雅风流。
头顶的发冠不知道去了哪,披散个头发,配合一身快露点的衣服,像极了叫花子,最显风度的纸扇亦毁去大半,摇起来呼呼漏风。
金丹期哪怕只有三成修为,也不是筑基期能抗衡的,王柄权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狼狈,他仗着强悍体魄生生冲向风暴中心,灵力流转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起先还十分顺利,风沙速度虽快,对他却造不成伤害,但越是往中心去,龙卷的速度就越快,漫天黑沙成了一把把刮骨尖刀,恨不得将所有踏足其中的生物搅碎。
王柄权周围噼啪作响,灵气形成的护罩肉眼可见地变薄,他只能运转更多灵力去支支撑,可越是往中心,就越寸步难行,到了最后他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沼之中,愣是靠着修为一点点挤了进去。
……
到了风眼位置,压力一下减轻不少,低头望去,地面上一个洞口正缓缓淌出黑沙。
黑沙出了洞口便随着狂风扩散开来,周围沙暴也因此添了一丝威势。
王柄权简单目测了下,下方洞口足有数十丈宽,深不见底,他以神识进行探查,竟在洞口周围发现了不少灵气,可当他将神识探进洞口时,一股冰冷的意志突然传出,同时炸雷般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滚!”
王柄权神色一凛,刚才的瞬间,他仿佛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洞内的意志冰冷无情,夹杂着无尽的杀意与怨念,仿佛一个被囚禁了千百年的疯子。
王柄权表情凝重,略微思索便一头扎进了洞口,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