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拼缝散碎的魂魄是件费时又费力的事情,穆时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一滴汗从颊侧流了下来。

时光不断流逝。

桌上的魂灯中,明黄色的火焰依旧微弱,但不再是一会儿燃烧、一会儿熄灭的样子了,变得平稳了很多。

主屋外面。

休憩过后又赶来的云氏家主和夫人都被拦住,不能进主屋。他们本想和景玉一起在院子里等,但天太寒,被景玉和秋香劝去了点着炭盆的东厢房里。

他们两人心情急切,在东厢房里坐不安稳,时不时地就要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一看紧闭着门的主屋。

戈原王的心腹薛爷那边也来了人,想见一见穆时,也被拦住,寒暄片刻后就离开了,说之后换个时间再拜访。

贺兰遥也出了门,去药铺那边,继续给白城百姓义诊去了。

昨日与贺兰遥动过干戈的壮汉听了白城百姓的提议,带着父亲求上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景玉救治老人家。

景玉面对壮汉的再三请求,表示无能为力,眼见着云府的家丁将人送出去。

足足四个时辰过去,夜色笼罩。

从药铺归来的贺兰遥过来探问云临的情况,还携了两张自己开给病患药方,与景玉讲明患者情况,问这般开药是否合适。

就在此时,主屋的门终于打开了。

穆时提着魂灯,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她身体稍稍侧倾,靠在木门上,面色有些苍白,把针带抛向景玉:

“师姐,你的固魂针。”

景玉接过针带,打开看了眼,又卷起来。

东厢房里的云氏家主和夫人听见了动静,觉得固魂一事大约是有结果了,便打开门出来看。

“穆仙君,我家阿临……”

“一魂二魄保住了,短时间内不会消散。”

穆时提着魂灯往院中的石桌走,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这是数日来唯一的好消息,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所有人都明白,云临的情况仍未脱离危险。云风和云杨氏朝穆时道谢时很诚挚,但心中没有任何喜意。

二人进了屋,秋香也紧随其后。

景玉也站起身:

“我也去看看云小姐的情况。”

穆时把魂灯放在桌上,提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贺兰公子,你不进去看看吗?”

“茶凉了,温一下吧。”

贺兰遥抢在穆时之前将茶杯拿走,揭开壶盖,将茶水倒回去,把茶壶放到碳炉上煨着。

“我与云小姐有男女之别,如非必要,我还是不要进姑娘家的闺房比较好。”

他来白城这些时日,每次进云临的闺房,都要问秋香是否方便,生怕碰上换衣擦洗的情况。

“你在意这个?”

穆时歪头看他,摇了摇头,

“施针、包扎皆需褪衣,若病在较为私密的位置也需要脱衣,你若是在意这种事,要怎么给人治病?”

贺兰遥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空茶杯:

“我并不在意,是男是女,皆是病患,脱了衣服也不过是形状不同的肉。”

“可我不在意,不代表他人也不在意。”

他用拇指和食指握住茶杯,一边看烧窑时烧出来的冰裂花纹,一边道,

“我有一位故友,曾为一位定了亲的姑娘包处理腹部伤口,夫家认为她失了青白,退了婚,并四处散播此事,那位姑娘自缢了。”

“此事荒诞病态,可仔细一想,除了风流的合欢宗,世上处处皆是如此,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过。”

贺兰遥眼帘低垂,遮住眼中的情绪:

“我不在意男女之别,也不怕风言风语。但一想到我的不在意会害得患者跌进火坑里,就觉得心慌。”

他看起来只是个少年,在最张扬的年纪。但也不知道究竟是见过、听闻了多少荒唐事,已经学会小心翼翼了。

“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你刚刚说的事情是中州的吗?”

穆时把茶壶从碳炉上取下来,再次倒茶,对又要以茶凉了为理由阻拦她的贺兰遥说,

“你要是知道具体位置,就带我走一趟吧,到时候把那姑娘的夫家浸猪笼,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我喝冷茶不会生病的,别瞎操心。”

贺兰遥提醒道:

“穆仙君,你可是个正道,别为这种人脏了手。”

“而且那家人已经死了。”

贺兰遥抬起头,说道,

“被毒死的,凶手至今都没有抓到。”

“抓不到凶手?”

穆时疑惑道,

“那作案的是修士?是用的烛阴毒吗?”

贺兰遥放下手中茶杯,问:

“穆仙君为何会猜想到烛阴毒?”

“从何说起呢?”

穆时半低着头,淡淡地说,

“我有个剑修转医修的师叔,现在在中州药王谷混。他医治患者病症的同时,也经常偷偷摸摸地去给该死的人投毒,一般就是用烛阴毒。”

信息量有点大。

剑修转医修,现在在药王谷,还是穆时的师叔,这不就是明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