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得一团乱麻,此时再提起穆时,贺兰遥就更觉得烦躁了。
“祝阁主,天机阁的批命就一定准吗?”
贺兰遥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犯,但批命终究只是卜算的结果,一纸批命书,怎么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祝恒似乎是在下棋。
贺兰遥能听见玉石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他听着这动静,心想:
在祝恒眼里,人命是否就如同棋棋子,永远要下在棋盘上规划好的位置?
“你误会了一件事。”
祝恒的声音不急不慢,
“决定穆时的命的,不是我的批命书,更不是我。如你所说,批命书只是卜算的结果,再好的卜修,也不可能将世事占卜得毫无疏漏。”
贺兰遥愈发疑惑了。
() 那为什么,穆时对批命会是一种确信不疑的态度?
祝恒缓缓说道:
“当年我为穆时批命后,曲长风不信,为此走了一趟幽州,翻了生死簿。”
“你猜,是什么结果?剑尊唯一的徒弟,会死于十九岁生辰前一日的亥时末。最可笑的是,穆时生在子时,在生死簿上,她离所谓的‘十九岁’,就只差一点点。”
贺兰遥瞪大了眼睛。
“穆时的八字也是这样找到的。”祝恒继续道,“她全族被灭后,被曲长风带回太墟时才五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
贺兰遥追问道:
“生死簿确定了,就改不了了吗?”
“据说只有判官笔能改。”
祝恒的声音十分冷漠,
“但判官笔是鬼君的本命法宝,鬼君历劫,判官笔也一并而去了,不知所踪。”
“先不谈鬼君答不答应,现在离穆时的‘死期’只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失踪了将近十九年的鬼君,能在两个月之内带着判官笔回归吗?”
贺兰遥:“可以去找……”
“曲长风找了,找不到。剑尊都找不到的人,你觉得你能找到吗?”
祝恒问,
“你和穆时认识也就几日吧?为何这么关心她?她死了,对修真界而言不一定是坏事。这种人要是有足够久的寿命,她愿意留在正道还好说,要是入了魔呢?”
贺兰遥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
“你和剑尊结义,你算是她的义师叔吧?你怎么能盼着她死?”
或许是问得过分了,贺兰遥只觉得迎面一阵风扫过来,将他吹飞出去。贺兰遥以手臂遮住眼睛,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问天楼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前了。
他紧蹙着眉。
他对穆时并不是关心,而是怜悯。
穆时是个天才,与“平庸”二字无缘,除了命短之外,哪里都比他好。
贺兰遥没有资格怜悯她。但是,她又的确可怜得很。剑尊飞升后,论关系,理应护着她的人竟然在想她死了比活着好。
“贺兰公子,贺兰公子?”
天机阁弟子叫了贺兰遥好几声,
“我带你下去吧。”
贺兰遥点点头:“啊,好,劳烦了。”
天城最大的赌坊中。
穆时将手中的牌一推:
“我又赢了。”
在一旁当裁判的天机阁弟子问道:
“穆仙君,你出千了吧?”
“这位师兄,你可别乱说。”穆时笑得矜傲,“你觉得我出千,那就当场逮住我;你逮不到,那就不算出千。洗牌,下一局。”
一名引路弟子走进赌坊中,停在穆时身边,说道:“穆仙君,阁主有请。”
“唉,我玩得正起兴呢。”
穆时蹙起了眉,
“祝恒是
不是玩不起啊?”
当裁判的那名弟子说:“哪里的话(),穆仙君若有心情玩?()_[((),见完阁主可以玩个痛快,我们必然奉陪到底。”
穆时站起身,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祝恒要败坏我的心情?”
这话没法接。
天机阁的弟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没礼貌地议论祝恒的人。
“行,我去。”
穆时拍了拍桌子,
“我赢的那些钱捐了,善名记你们阁主头上,帮他积点功德吧。”
穆时摆了摆手,跟着引路弟子离开赌坊,往问天楼去了。
穆时进了问天楼,看见守在楼梯前的弟子,问:“按你们这里的规矩,我是不是得把剑交了?”
上方传来声音:“你怕不是想给我安个扣押剑尊配剑的帽子。”
留着三千银丝,身披雪夜寒梅的外衣的青年站在石梯上,一手扶着围栏,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穆时。
“哎,你别不讲道理。”
穆时抬起头,说道,
“我要是拿着剑上去了,你给我扣个‘刺杀天机阁阁主’的罪名,孟畅要疯的。”
“不过不拿剑我也照样能刺杀你就是了。”
穆时一边呛声,一边沿着石梯往上走,逐渐接近了祝恒。
祝恒对她伸出手:“花生酱呢?”
“忘了。”
穆时摸出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