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束了个高马尾,绑头发的发带与衣服是同样的颜色。
一身灰冷,唯有腰间缀着一枚朱红玉璧。
少年的脖颈和面庞被黑发和深色的衣服衬得有些苍白,鼻梁高挺,还未完全长开的眉眼柔和却不失英气,脸上带着浅淡笑意,不算沉稳,但很是干净。
他捏着一把未展开的扇子,正与一个大夫打扮的人认真讨论着什么。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管家回答道:“是贺兰家的九公子。”
穆时有些震惊:“贺兰遥?”
在这个修真界,穆时的名字举世皆知,贺兰遥也是,但他俩的“举世皆知”不太一样。
贺兰家是修真世家,不同于没落的云氏,贺兰家正在繁盛之时,能与中州的一些有名的宗门相提并论。
贺兰遥是贺兰家主与正妻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时口中衔着一枚朱玉,由此看来,此子应该不是常人。
此子的确不是常人。
生在最鼎盛的世家,父亲天灵根,母亲单灵根,自己却毫无灵根与灵力,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穆时问:“他来东州做什么?”
“他在东州闲游,家里的伙计去白城外面请大夫时遇见了他,就将他请回来了。”
管家说,
“贺兰公子虽然没能踏入仙道,但学了一手好医术,又肯钻研。虽然年少,但不输给任何老大夫。”
贺兰遥察觉了她的视线,侧头望过来,他腰间的朱红玉璧摇晃了两下。
穆时跟他对视一眼后,收回目光,继续跟着管家往云临的院子走。
云临的小院方方正正的,院中种了丹桂,天越来越寒,桂花已经落了,但还能闻见香气。
主屋门前坐着个丫鬟,她拿着扇子,正在引炭火。她听见了脚步声,一抬头便望见了管家和两名仙修,她连忙起身行礼。
“穆小仙君,景玉仙君,这是秋香,与小姐一同长大的。”
管家说道,
“秋香,你带这两位仙君进屋瞧瞧小姐吧,我去知会老爷一声。”
秋香应了是:“二位仙君请随我来。”
穆时和景玉跟着她进了屋,穿过了两重荷花色的帘子,来到床榻前。
云临穿着白色里衣,盖着厚被子,胸膛缓慢起伏。她被照顾得很好,昏睡了二十多天,嘴唇没有干燥起皮,气色也还算不错。
景玉将云临的手从被子下面掏出来,放在脉枕上,仔细地探了探脉。
与寻常大夫把脉不同,修士在把脉时,会将一道灵力打进病患的身体中,这道灵力会流经病患的身体,窥探到病痛。
片刻后,景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把云临的手塞回被子里。
秋香在一旁担忧地问道:
“仙君,我们家小姐的身体有什么不妥?”
“失魂之症。”
景玉收起脉枕,面色凝重。
“人有三魂七魄,可云小姐身体里,只剩下一魂二魄。”
穆时伸手摸了摸云临的颈部:
“剩下的一魂二魄很是散乱,也快要留不住了。”
秋香有些急,她不通医术,但她知道三魂七魄是很重要的东西:
“留不住会怎么样?”
穆时收回手,低头垂视正在昏睡的云临,回答了秋香的问题:
“留不住,那就只剩下空壳了。”
“请仙君救救我家小姐!”
秋香眼泪都快要涌出来了,
“我家小姐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么……就这么……”
后面的话秋香怎么也说不出口。
景玉连忙安抚:
“秋香姑娘且冷静,我必然会尽全力救治云小姐。”
景玉从乾坤袋里摸出个香炉,又找了一盘香,以灵火点燃后放在香炉中,气味颇为清冽。
穆时问:“九转凝魂香?”
九转凝魂香是以九味灵药磨粉制成的,有固魂功效。修士们遇见受惊吓散魂的孩童时,往往会点上一盘。
景玉有些感慨,穆时虽然年纪轻、没出过山,但见识却一点也不浅薄,剑尊在教徒弟的时候估计没少下功夫。
景玉转头看向秋香:
“云小姐昏倒时是否受到惊吓?”
“应该没有。”秋香地摇了摇头,“小姐当时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便倒下了。”
云临没受惊吓,反倒把秋香吓得不轻。
景玉手指抵在唇边,思索半晌,没从秋香的回答里找到什么头绪。
“那魂魄应该是在外面丢的。”
穆时抱着手臂,
“要赶紧找到,生魂离体越久,就越难回归。一旦超过四十九日,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秋香问:“要怎么找?招魂吗?”
“先招魂试试。”
穆时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盏灯,
“云小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景玉瞧着灯,愣了片刻,问:“……这是魂灯?你怎么拿到魂灯的?”
魂灯是一种法器,要以名字、生辰八字和血点燃,此后灯中的火焰就代表着相应的那人的状态。活人的魂灯是明黄色的,死人的魂灯是蓝色,如果灯自己熄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