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隔世 。

曾经医院里的艰难复健 , 语言能力的恢复 , 和再也无法走路的经历 , 像一场梦境 。

若不是现在由人提起 , 他甚至都忘记自己曾经一一

是那么痛苦 。

“ 救人要紧 ! “

“ 破不了窗啊 , 车门完全变形了 ! “

“ 能听见声音吗 , 喂 , 别睡 ! 不能睡 ! “

他困得厉害 , 勉强想睁开眼睛 , 但是被血濡涨的睫毛已然干泠 , 耳畔轰鸣 , 全是无法判断内容的幻听 。

不能睡 。

可是 …... 好困啊 。

不能睡 !

梦魇一般 。

他原本就睡真不好 , 觉浅 , 多梦 , 易醒 。

这三个字变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每天晚上 , 都搅得他无法安眠 。

“ 能听见声音吗 , 别睡啊 , 现在就救你出来 ! “

硝烟弥漫 , 垂着眼眸的顾裕生伤痕累累一一

【 你叫什么名字呀 ? 】

【 顾裕生 , 我妈妈名字里有个雨 , 所以还有个意思就是 , 希望我能有丰裕的一生 。】

之后的记忆 , 就是头顶的手术灯好亮 。

刺得人眼睛疼 。

似乎有人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

醒醒 。

不要睡 , 快点醒醒啊 。

N

陆唐抱着昏厥的顾裕生 , 大脑一片空白 , 如坠冰寇 。

“ 医生三分钟就到 。“

陆韵如推门进来 , 表情严肃 : “ 应该没什么大碍 , 你别紧张 。“

二楼的卧室内 , 陆唇沉默着靠在床头 , 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 , 蝌曲的指尖微微颤抖 。

陆韵如有些不忍心 :“ 你先给小顾放下吧 , 让他躺好 …...“

正说着话呢 , 气氛也没啧问题 , 就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 这个表情冷淡 , 开口却很可爱的孩子 , 就突然间失去了意识 。

软着身子往桌下滑落 。

幸好陆唇眼疾手快 , 一把给人抱了起来 。

直到现在 , 都不肯松开 。

陆唇表情木然 。

不要 。

怀里的人像片洁白的羽毛 。

是那么轻盈 。

就像顾裕生第一次仰起脸 , 主动吻他 。

小蜻蜒温柔地落在了嘴唇上 , 又振振翅膀 , 很快就飞走 。

当时 , 顾裕生让自己看好了 , 说这才叫接吻 。

而不是他那样充满欲望的 , 狂风骤雨一般的占有 。

他曾经给人按在浴室里 , 在关系还没确定的时候 , 就给人下巴捏出指痕 , 吻得顾裕生站立不住 , 伏在自己肩头喘气 。

可心跳声的怦然 , 压根比不上后来的 , 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

他不聪明的 。

笨小狗有很多东西都学得慢 。

他会主动带上嘻套 , 咬住项圈 , 乖乖地在原地等待 。

那么 , 可不可以为了自己 , 能够再有耐心一点 , 能不能拥有彼此几十年的时光 , 来把所有的美好想象 。

不要离开我 。

要紧紧地抓住小玉 , 谁说了都不算 , 不能分开 。

心里这样想 , 但是下一秒一一

陆脯松开了手 。

他把顾裕生放好 , 揪起被子 , 很小心地把胳腰放进去 。

对方脸颊还有点红 , 呼吸急促 , 很不安稳似的抖着睫毛 。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 陆仁宇推开了门 , 慌乱到气息不稳 :“ 李医生到了 ! “

本能地站在那儿 , 不敢踏足 。

他以为 , 陆唇会让自己出去 。

虽然不知道顾裕生为什么会昏倒 , 但的确是在自己询问之后 , 才出现的事端 。

可是对方只是平静地站起身 , 还对着医生笑了笑 :“ 麻烦您了 。“

一位提着手提箱的中年男人走来 , 熟稚地取下听诊器 , 贴住顾裕生的胸口 。

“ 他平时有什么过敏吗 , 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

陆唇很认真地回答着 , 不错眼珠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

几秒钟后 , 医生就取下听诊器 , 试探着伸出胳腾 , 把手放在顾裕生的额头上 。

“ 他发烧了 。“

医生果断地收回手 :“ 先量体温吧 , 还有 …...“

拾起的眼神 , 委婉中夹杂着一丝鄙夷 。

“ 这位病人 , 是不是最近的夫妻生活 , 比较频繁 ? “

房间好安静 。

陆脯的身形 , 有如凝固 。

直到房门被猛地关上 。

陆韵如多机灵 , 扭头就扯着自个儿亲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