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兴许也就解脱了!
真的.…
解脱了呀!
离着柳中城两三里地。
李宽以及七千余骑还在赶着路,一队斥候骑匆匆跑回,那队正一脸沉重之色,道:
“陛下,柳中城已被攻破!并未发现有驻军,那好似.…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场景分外凄惨….”
许是见着了什么,他的眼中也带着怒火,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良伯六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走!”
李宽也不多废话。
众骑都加快了脚步!
南方,大唐是传来利好情报,大唐几乎是快要成为大炎的了,可这北方,却是噩耗连连。
李宽的心中,不免有些沉重起来。
没有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城门前,便见着满目疮痍!
遍地都是尸首,好一些的年纪也都颇大,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不是力战而亡,那尸体被冰雪冻的僵硬.…
这满城的白发将士,纵是全都战死,也绝不肯投降绝不后退半步!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那铿锵有力的誓言犹在耳边回荡!
一具具尸体就如同是冰雕一般,神色各异,宛若还在厮杀浴血,就这般伫立在了风雪之中…..
让人看着都是一阵触目惊心!
大伙儿也都能看得出来,这儿经历过一场极为艰苦卓绝的血战!
尽管未曾谋面、素不相识,但见着这般无比震撼的一幕,又怎能不被这些人的悲壮之举所打动?
“这帮畜生!”
好一些将士都被气得直发抖,手中的陌刀、兵戈都狠狠砍在了雪地上,借以发泄内心的愤怒。
此情此景,又有谁能够无动于衷?
“乔.…乔爷爷!”
樊海亮眼尖,见着了一具在城门口矗立的尸体,哭喊着就跑了过去,李宽等人也紧随其后。
陈庆之、张辽、燕云十八骑都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全神戒备!
那两千铁骑,更是占据了几条出城的要道,避免中了敌人的埋伏。
“老乔!”
“乔将军!”
“都头!”
良伯这几人也都悲呛地喊了一声,从那马背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就扑了过去。
只见一具须发皆白的尸体就这般立于城门口,顶盔掼甲,正在风雪之中傲然站立。
遍地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首,那老者的浑身上下也都沾满了鲜血,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极为疲惫!
他的身上已经插满了利箭,更有一杆白色长枪穿胸而过,而在其身后还放着一根铁塑,在撑着自己的后背。
一息尚存、寸土必争
汉家老将,绝不会倒下!
他那宛若还含着泪水、无比沧桑的目光犹在眺望东边的方向,甚为复杂:有思念,又有一丝的慰藉,还有.…
害怕!
终于可以卸下近四十年的重担,回到那久别的故土再看上一眼,可在这临行之际,他却又担心自己的亡魂.…
会在那荒漠之中迷失,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时间太过久远,一眨眼就已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连长安是什么模样都要忘了,又哪儿还能记得那一条归家的路?
或许这三四十年来,唯一不变的就只有乡音!
“老乔,我们.我们回来了!还有中原的王师。”
“乔爷爷,看到了吗?是白袍将军!他..他来救咱们了。”
“你快醒醒,醒醒呀!”
魏良、樊海亮等人的哽咽声响起,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间回荡,靡靡悲音,犹如是杜鹃啼血,使人也不禁黯然神伤。
李宽也是目光微凛,缓缓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即也是翻身下马!
他将面具拿下,那双虎目仍旧放在了那具尸体上,沉默不语,众将士也低下了头,正在沉思、哀悼。
再多的语言也是徒然,难以倾斜满腔的怒火,也难以言说内心的悲愤!
这一群白发将士,在这荒漠之中独守孤城,喋血沙场,很好地诠释了何为大炎汉家之忠魂!
没有人去碰乔卫的尸体,樊海亮、老张这几人也只是跌坐在地上,低声啜泣着,嘴中还在喃喃述说这些天发生的变化。
想要让这些倒在雪地中的弟兄们知晓!
“老伙计们,咱们.…咱们也重新有编制了呀!大炎归义军!隶属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是白袍将军!就是眼前这位….陈庆之陈将军。”
“你们….你们还不起来?见过大都护?待会儿他要怪罪下来,就.…就不带你们回家了…..”
“陈将军已经到了沙州,发动起义!只是十来天的功夫,就收复了四镇十八州,占据了整整三十多座边城!”
“这可是三十多座呀!”
“咱们.…咱们也有了这偌大的地盘,不用再遭人冷眼,不用再到处漂泊流浪.我们站着的地方,即是汉土,即为大炎!”
一声声,一句句,感人肺腑、断人心肠,纵是陈庆之、张辽这几人的性子再冷,眼眸也不禁湿润。
不少身经百战的将士,都在默默擦拭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