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门的方向。
魏明肃骑着一匹黑马,在亲随的簇拥中进入驿站,脸上的神情和平时一样,除了有些疲惫之外,看不出一点表情。
众人望着他身后。
没有灵柩。
没有跟着回来的孤儿寡母。
也没有人穿丧服。
看来七王没死。
众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卢华英听说魏明肃回来了,忙掀帘下楼。
魏明肃走进大堂。
热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默契地转过头,盯着面前的酒碗。
没有一道视线落在魏明肃身上。
魏明肃在僵硬尴尬的气氛中走进去,踏上楼梯。
“魏刺史。”
头顶一个声音道。
魏明肃抬起头。
卢华英正从楼梯上下来,看他走上来了,停下脚步,和他对视,目光关切。
裴景耀和柴家的西凉仆从跟在她身后。
她本来计划和柴雍一起回洛阳。
魏明肃垂下眼帘,没有作声,直接经过卢华英,走向二楼。
卢华英看着他的背影,微蹙双眉。
晚上,魏明肃没有下楼。
襄州的官员知道他要回洛阳,过来为他送行,其中一个司户认识段三郎,段三郎趁机打听七王的消息。
官员告诉段三郎,七王自尽不成,被魏明肃审问后,又受了惊吓,病情加重,现在仍然下不了床。
众人气愤不已。
翌日,队伍出发,朝着东北方向赶路。
魏明肃没有再临时改变路线。
终于要回洛阳了,队伍的气氛却没有缓和,七王让众人想起了先太子的死。
离洛阳越近,认识魏明肃的官员越多,除了少数几个谄媚他的官员,大多数人看到他便远远地避开,还有不怕死的,听到他的名字后立刻变了脸色,破口大骂。
一天,队伍看到水源,停下休息,卢华英拿着水囊去河边,普布走了过来,低声劝她:“三娘,洛阳不是西州,魏刺史的名声,京中无人不知,小的不得不冒昧劝您一句,回洛阳之前,您最好和魏刺史划清界限。”
“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您的嫂子,为卢家考虑。”
说完,普布离开了。
卢华英皱起眉头。
她不需要和魏明肃划清界限……事实上,离开襄州以后,魏明肃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他很少露面,她几乎看不到他。
溪水潺潺,上游传来众人说笑的声音。
卢华英抬头看去。
岸边,裴景耀、段三郎和域西的十骑勇士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对岸下游,魏明肃也拿着水囊在河边灌水,身边只有同进和亲随跟着。
泾渭分明。
卢华英倒掉水囊里的水,跳到对岸,朝魏明肃走去。
同进犹豫了一下,拦住卢华英:“有事?”
卢华英微笑道:“没事我就不能过来?”
同进也笑了,却不敢让开,回头看魏明肃。
卢华英晃晃自己的空水囊,走过去,在魏明肃身边蹲下,低头灌水。
魏明肃没有抬头。
“有事?”
他问。
和同进一样的疑问,语气完全不同。
同进只是随口问一问,魏明肃的语气却是: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
卢华英怀疑到洛阳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她小声问:“我们是朋友吗?”
魏明肃看着自己的水囊,淡淡道:“是。”
卢华英松口气,这些天魏明肃态度冷淡,她真怕他说出不是两个字。
“我这几年虽然在西州,也知道京中情势诡谲……你深陷其中,要早些做打算。”
她低声道。
魏明肃:“嗯。”
卢华英灌满了水,抬眼看他的脸色,想到不久前他虚弱的模样,忍不住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魏明肃低着头,道:“结痂了。”
卢华英觉得他的气色比在襄州时好,放下心来,怕说多了打扰他,提着装满的水囊走开了。
魏明肃拿起水囊。
水早就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