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怀威也准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个猛扎跪地:“臣亦恳求世子,践祚为帝!”
他给出的理由,也十分正当:“如今废帝无德,诸子年幼,宗室之中,无可堪大任者。世子您为长公主亲子,亦是太/祖血脉,又贤名在,若您登基为帝,德泽布世,可堪为一代明君!”
说完,赵怀威长出一口气。
他一介武人,想出这么大段文绉绉的话,究竟费多少功夫。如今总算是顺畅没卡壳地说完!
奈何,谢蕴却恍似一句话没听见。他低低重复一遍三皇子方才的话:“九五之尊,至高无上,万事皆可以做主?”
说完,又发出莫名的一声轻。
赵怀威和三皇子面面相觑,皆不谢蕴到底在想什么。
无人晓的角落,他的妄念正潜滋暗长,心底的猛兽疯狂叫嚣。
他曾经想过,若是阿妩执意中意起她那未婚夫,执迷不悔,他纵使不吝惜名声,亦要把她强夺到自身边,长久地相伴。
如今,这个被埋葬的阴暗念头,再度浮现出水面。
倘若他登基为帝……
至高无上,万事皆可以做主。
是不是可以让阿妩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谢蕴忽然望向三皇子:“若我践祚,你当如何?”
三皇子沉默一瞬:“我没旁的请求,只求表兄你践祚之后,能我母妃一个自由。”
说完,他当即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赵怀威认出来——这是对着帝王才的礼节。一瞬间,他像明什么,也学着三皇子的模样,换一种跪姿。
谢蕴没拒绝,亦没劝阻。
他只是把两个人扶起来,示意自接受他们的礼节。
那么一瞬间,不何处响起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曾经的他瞧不起今上私德亏,以帝王淫威强夺女子。亦时常以他为镜自省,警戒自不可以势逼人,贯绝君子颐行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他却做一模一样之事。
谢蕴面上殊无表情,耳畔却兀地荡开一阵讽刺的声。似是嘲他金身彻底告破,君子之一去不返。
从今往后,他再不是什么霁月光风、朗朗玉树。
而是一个篡权夺位、强娶豪夺的小人。
但谢蕴却莫名感到一阵玉碎般的快意,如蚀骨销魂的毒药一般,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
阿妩被关在后殿,浑然不面发生什么。
她先是倚在美人榻上,迷蒙地望着窗的色。一会儿烦心世子与她恩断义绝,一会儿又担忧他逼宫的途中,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心绪芜杂之间,她竟然倚在榻边,昏睡过去。
待到再度醒过来之时,窗的色,已经微微擦黑。
阿妩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忽然听见一声开门的声音,顿时什么困意都消散无踪,清醒过来。
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门一张熟悉的脸。
“世子——”
阿妩下意识迎上去,兀地顿住脚步。她突然想起来,她与谢蕴之间,再也回不到从亲密无间。
“……”她尴尬地停在半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谢蕴,自从推开门起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妩,朝着她缓步走来。漆眸之中,写满她不懂的晦暗。
阿妩的一颗心,忽地提起来——谢蕴这一回来,不会是要来和她诀别的吧?
即使对此早预料,事到临头,她是一阵不舍。
试探地开口:“世子,现下夜已深,我该回陈府。不然家人们听说我久久入宫不回,会担心的。”
没回答。
阿妩不甘心地抿抿唇,又问:“世子你现在过来,是宫中的事物,都处置么?”
仍是没回答。
谢蕴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阿妩既难堪,又失望地深深叹口气。
这是生气得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么?既然如此,她强行挽留像也没什么意思,自讨没趣而已。
她闭闭眼,再度睁开之际,眸中已是一片平静:“世子,若是你当真不能原谅我,那咱们便一别两宽,聚散是。”
“一别两宽?”
听见这句话,谢蕴终于反应——他依旧一言不发,却快步朝着她走过来。幽瞳中燃起丛簇的暗火,闪烁着静默的疯狂,似要把她烧出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