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眼底划丝错愕, 片刻后偏了,凝视着粼粼的湖光:“看出来了?”
竟是不闪不避,默认了此事。
阿妩唇角弯, 露出洁白的皓齿:“这有么看不出来的, 哪有皇帝,是世子这样当的?”
不好享乐、不爱尊荣、不贪美色。就连偌大的宫禁,因裁减宫女的缘故, 都比先帝时萧条了不少。掐指算,他践祚以来所做的唯件出格之事,就是在御书房的后殿, 悄悄幽囚了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莫非阿妩不喜欢么?”
谢蕴却好似误了么,凝望着她,凛声道:“谢某却是忘了, 在闺阁中也是太师的孙女, 合该好生娇养着的。算起来, 这几日确实委屈了阿妩, 待日后回了宫, 我便多派几侍女来伺候阿妩。”
啊?
阿妩傻眼了。
这都么跟么啊?他怎么理解到这里去的?
她连忙摆起手来,打断了谢蕴的未竟之语道:“有!我觉得委屈,世子也不用派人来,我习惯了人住的……”
句说到半,她不意对上了谢蕴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漆黑依旧,极深处却藏着星点的笑意。
阿妩顿时明了——谢蕴在故意逗她。
他分明领了她的意思, 却故意往歧路上引!
她有些气闷地鼓起朱唇。片刻之后, 自己也绷不住地笑出了声来:“世子, 明知道我不习惯有人近身侍奉,还要故意说这些让我难。”
不, 谢蕴肯与她谈笑,倒也让阿妩欣慰了几分。
她随手捡起池塘边上的零碎石子,使了巧劲投入水中。清圆的池面上,立刻荡起了连串的涟漪。
“不,世子要是当皇帝不自在,咱们就不当这皇帝了,如?”
谢蕴轻轻摇:“职责在身,怎能说放就放?”
阿妩眨了眨眼:她就知道这样。
她熟读儒家典籍,自谙熟上古共治、虚君实相的典故。可衍朝离三代远矣,谢蕴坐上了龙椅,肩上便担负着份沉甸的责任。即使他不恋权柄,可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时,他也不贸把天下百姓的生计交托旁人。
可这困局,并不是有破解之法。
“若觉得贸离去不负责任,不如从宗室中养出能替担得起责任的人,不就好了么?我看三皇子就不错,他性子机灵,同世子关系又好。”
说完,阿妩就笑出了声。
“怎么?”谢蕴凛声问。
“么,只是在想我之间的,若是不慎传了出去,怕是不知要惹来多少人侧目了。”
皇位,这天下多少人视若珍宝、却触手难及之物,在他们中却浑似烫手山芋般。
阿妩边想着,边又望向了谢蕴。
这对于他而言,好似又那般理所应当。多少人了皇位可以出卖亲情人伦、变成六亲不认的冷血之人。在谢蕴眼里,这天底下独份的权柄,甚至不及他的君子之道重要。
谢蕴忽地望向她:“这确乎是好主意,只是阿妩舍得么?”
阿妩与谢蕴相处日久,知晓他并非当真是询问她舍不舍得,只是拐弯抹角地朝她讨要份承诺。
于是,甜言蜜语像不要钱似的,从她的檀中涌出:“我有么舍得或是不舍得的?世子若是世子,那我就是世子妃。若是皇上,那我就是皇后。只要肯把身边的那位置留给我,我就有么舍不得的。”
方才在谢蕴的双亲面前,她还有些羞赧。这下倒是毫不客气,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了。非是她两面三刀,只是她知晓,眼前的这人,需要她喂上颗又颗的定心丸。
弥合谎言带来的旧伤,尚且需要段时日。这段时日里,他们两人都要努力信任彼此、推心置腹,方能平复伤。
果,听了这,谢蕴眼底的不安又散去了许多。
只手抚上阿妩的鬓发,捻起她如云鸦发间落下的花絮:“从许久以前,那位置就留着了。”
“许久以前,那是多久?是世子去西北的时候么?”
阿妩记得,世子出发去西北之前,曾经与她诉次情肠。那日院灯火通明,两人聊了彻夜也不觉困倦。谢蕴还饮酒度,非要缠着她,问她心里有自己几分?
“不,比那还要早很多。”
谢蕴闭了闭眼,旧事恍似历历在目:“是第次来王府做客的时候。”
“啊。”
那时候,他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