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阿乔一句话也没和他们搭,只是默默地赶着牛车,仿佛这是个让他很讨厌的任务。牛车摇摇晃晃地走着, 虽然不快,却把累了好几天的于胜男给晃得睡着了, 靠着宓采苓打起了小呼噜。
宓采苓忧愁地轻轻叹了口气,很是羡慕这个新结识的知青伙伴大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
山路渐渐陡峭,起伏不平的坎坷道路让牛车颠簸得厉害。
于胜男被颠醒了,咂咂嘴,抱着宓采苓的腰,睡眼惺忪地喊了声:“妈,我还想睡
然后,她清醒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着:“有点想家了。"眼圈却突然红了。
牛车突地停了,阿乔勒着缰绳,转头道:“到了!下车。”
黄昏黯淡的光线里,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新修的院子,白墙黑瓦,后头隐隐绰绰还有一大片院子,看上去可不象个穷山沟,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庄子。
宓采苓一楞, 心底突然生出了点微弱的希望, 希望这里的生活不会太过艰难吧?
“欢迎,欢迎!欢迎知识青年到我们广大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学习农村的劳动,也给我们农村同志们带来新的知识。”浓眉大眼的石河生大队长迎了出来,如今他也是紧跟时代,报章看不懂多少字不要紧,重要的是天天要学,请明白人教,把中央的条条道道都琢磨明白,那样才能因地制宜,宣传好政策,搞好农村工作么!
他打眼看看这几个城里的“知识青年”, 还是廷满意的,虽然都细胳膊细腿不是干活的料,可一看上去都斯文,是文化人!没白亏他给知青办塞的几包好烟,人家给挑的都不是什么刺头。
石队长先介绍 了自己和边上几个大队干部,又问清楚了几个知青的大致情况,让人接过行李,哈哈一笑,挥手道:“好好好,几位同志都着了吧?先在大队部里吃顿饭,然后带你们去知青点,安顿下来再说。”
他转头对阿乔谢了声,少年沉默地摇摇头,赶着牛车在昏暗的山路间走远了。
“石队长,阿乔不是这儿的呀? "于胜男看这位大队长挺好说话,好奇地问道。
“哦!这小子可是咱们大队里的小秀才,能人!念书那叫一个灵光,要不是现在停了中学,他说不准都能考到省城去。今天公社开会,刚好走不开,就让他帮着捎你们回来。”
说起乔应年这小子,石河生也是遗憾,这么个读书的苗子,偏偏遇上现在的政策,唉!可惜。当秀才状元的料,如今跟着富贵这小子混, 又收破烂又上山收货,能干倒是真能干。
“就他?”
于胜男悄悄撇嘴, 不太相信这山沟沟里能学出什么样来。大约是多识几个字,就让村里人当宝了。
等到坐到桌边, 看着一桌接风宴,于胜男的口水再也止不住了,哪里还管什么阿乔不阿乔的。
“来,来!赶紧吃,乡下土菜,别客气。这山鸡和兔子还是富贵今天刚让阿乔送来的,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这溪鱼是娃娃们捞来的,听说要来几个有知识的文化人,这帮小赤佬欢喜得很。
石队长略 显得意地挥挥手,让给几个知青面前都添上了满满一碗白米饭,桌子中央还有一个大搪瓷缸,装了满满一缸馒头。“下饭没啥,饭要吃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哈哈哈!赶紧的,放开肚子吃。
几个知青咽了 咽口水,好不容易等队长客气完,哪里还忍得住,飞快地下手开吃。
周衡拿起一个馒头掰开,里面居然还有豆沙馅,把他看得眼都直了,口水止不住往外涌,赶紧狠狠一口咬下,连吞带咽,抚慰辘辘饥肠。
郑晓北吃得满脸花,几块鸡肉还没在嘴里尝出什么味就滑进了无底的肚子里,他赶紧又夹了块红烧兔丁,吮着汁水又咽下个大馒头,把肚子垫了底,这才捧起米饭慢慢吃。
“石队长,你们这儿吃得,嗝!可真好!”
于胜男也是吃得抬不起头,听到这话赶忙拼命点头,早知道农村生活这么好,不但能吃饱还有肉,她早就下农村了!
“幸福生活要靠劳动来挣啊!”
石河生打了个哈哈,也没客气,直说这就是第一顿招待饭,吃好点,大队里开支。以后知青们也要挣工分,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口粮归个人,自己在知青点煮也行,去老乡家搭伙也成,看个人意愿。
一听这话,几个知青有点失望,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农村里真能顿顿吃肉,大白饭敞开吃,那城里人还不都往乡下跑了,还能像前几年饥荒时,饿得半死都不肯去农村?
看几个人都吃得快走不动道了,桌上饭菜扫得一千二净,连盘子都让他们用馒头给蹭得一丝油花也无,石河生心里半是同情,半是自豪,啧!这城里文化人的日子看来也不好过啊!
知青点就在靠山边新建的一排屋子那儿,当时扩建学校时,富贵建议再造几排仓储用房,也免得以后农机买来放不下。石河生听着有理,反正修一个院也是修,再建一排屋也就一次性建了,免得多折腾,这下好,正好给这几个知青住。
知青点边上挺空旷,原本是石滩荒地,如今建了房,离农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