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试试,趁你还年轻,想做的都去做。”裴闹春笑着站起了身,往屋里去,“而且,儿子,在看过跑步的你以后,我也觉得你可以。”
裴向东愣神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他倒是不会因为关门伤心,因为爸爸平时常写论文或是看期刊,为了不走神,时常把门关上,集中注意力认真,而此刻,他的心全都凝在了那句话——他说,我可以。
那天晚上,他静静地做着作业,而父亲房里的灯,似乎开到了很晚,直到他把客厅灯关上后,门缝处依旧洒出一条光影间隙。
这之后,便是跟着教练和父亲连轴转,他要到省城那去念书,学籍也得一并过去,王教练帮着四处奔走,又找了不少人,很快便把事情落到了实处。
A县说大也小,多拐两个弯,总能找到认识的人,尤其裴闹春身为医生,认识的人向来挺多,裴向东要跟着省城来的教练去训练跑步的事情,一下就传开了,不少认识的亲朋好友轮着上门,有的是想借门道认识教练,了解□□育加分的政策;有的是觉得这事听着不靠谱的,想过来劝劝的;还有的挺单纯,活像是在看什么珍稀保护动物一样,少看一眼就吃亏。
最后没办法,裴家人只得在家里办了个小型的聚餐,裴向东跟着父亲,到街坊那借了椅子,又把客厅的其他东西排开,勉强挤了三大一小四张圆桌,把那些总也约不到合适时间的人喊来,毕竟说到底了,也都有些交情。
聚餐开始没多久,裴向东便招架不太住了,平日里常见的七大姑八大姨,今天换了个法子吹他,以前说他高考结束就清华北大、哈佛麻省绝不是梦,月薪百万眼看就到手,他曾以为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则是左手姚巨人、右手刘飞人,再过两天就包揽奥运会、NBA、世界杯等全部冠军,天天上电视。
他开头还挺认真地解释,试图告诉对方,他练的这东西,既不是篮球、也不是跨栏,更拿不了足球的最高荣誉世界杯。可他们完全没听进去,心里就一个简单想法,都是练体育的,能有多大差?一样通百样通,大不了转行练习别的,简单。
如果只是夸夸就算了,他们还不忘拍照留影,裴向东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被派出来做动物表演的,乖乖地坐在那,等着亲戚走马观花地往他身边来一圈,揽着他,又是比耶,又是摸摸,直说自己是和运动员拍照了,可他明明,还算不上一个运动员呀?
到了这,裴向东的屁股已经坐不住了,恨不得能拔腿就跑,可却又碍于亲戚面子,只得乖乖坐下,而后又有两个挺熟悉的叔叔阿姨找他聊天,他们开口就说,他们家的孩子,裴向东并不认识的某某,今年在游泳、跑步、某球类运动上很有天赋,想要让他带带路,帮着做个老师,指导指导。听到这话,他立刻尴尬地无地自容,他自己就半桶水晃荡,全靠天赋,教人不是误人子弟吗?就算他真的学了,也不到能做人老师的水平啊。
他迷茫地四处张望,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却一下发现了这的场景,他拿着酒杯凑过来,替他找了个借口,说什么明天要去抽血体检,不能大鱼大肉,还得早早休息,便赶着他进了屋,自己留下来应付亲朋。
裴向东进了屋,习惯性地坐在了课桌前,面前是课本,可却看不进去,耳朵直竖,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哪怕关紧了门,门外那点喧嚣也能听得清楚,他没听两句,正打算找点事打发时间,却听到了家里二伯父标志性的大嗓门。
二伯父在整个家族中都很有权威,他见识广,认识的人也多,颇有点大包大揽的劲,喝了酒,许是上头,他中气十足就开了口:“闹春,你们家向东不是一直考挺好的吗?干嘛要送去学什么体育!好好地读点书,毕业出来,就算找不着工作,我们也能安排。”他对体育没兴趣,也不看好。
虽然知道偷听不好,可一听到二伯父这话,裴向东紧张得贴了过去,像只蜘蛛侠一样地,手脚铺平张开贴在,耳朵贴在门上,恨不能从门缝中钻出去。
裴闹春的声音隐隐约约:“他喜欢,我就让他去……”
“胡闹。”二伯父一拍桌子,声音愈大,“学体育哪有那么简单?向东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也没展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喜欢就去,根本是瞎胡闹,万一不成呢?白白浪费几个月的时间然后再回来?”
裴向东极紧张,生怕二伯父直接把爸爸劝得变了心。
“堂哥。”虽叫二伯父,其实他和爸爸是堂兄弟关系,裴闹春声音也跟着大,“向东是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天赋的,我这个当爸爸的相信他!”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哪怕是在房间里也听得清楚:“既然他想去做,我就支持他,而且我也相信,他能行。”
“行,你说行就行,我还能怎么办呢?”二伯父大着舌头回话,不太满意,可裴向东早就没怎么注意对方说的话,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然后对着门,笑得特别的傻,就像是个半大小子。
酒杯碰撞、人来人往、门关了又开,而后又是清洗时哗啦啦的水声,今晚是请的餐馆人送餐,结束后,他们会过来把所有的餐具一并收走,便也用不着裴家父子自己忙活。
“向东,你,睡了吗?”门外才刚安静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