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的一家(十六)~(十八)(1 / 6)

故乡, 这个词本就承载着诸多美好的含义, 每每提起, 便也觉得心跟着温柔,像是能越回记忆里的从前, 虽是一别经年, 可裴家村并未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就好像独自停留在那时一样。

“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受于时代限制,纵使裴闹春一家经济条件好了许多,可目前也还没法子改变当地的交通方式,一行人选择了飞机直达省会, 又坐着大巴车转了两趟,这才回到了村里,等到摇摇晃晃地到达目的地,身子骨已经坐得快要散架,裴闹春虽然人不在家乡, 可一直同家乡的人保持着联系, 家里的钥匙、田地也一并托付给了大伯父一家,收息他们不管, 只需要对方帮忙打理清楚就好。

裴晓萍一手拉着奶奶、一手拉着弟弟, 眼神中带着点好奇, 五岁前的记忆,并未被全部磨灭,她对这套老房子印象深刻, 但倒是没有奶奶们那样的向往心情,只觉得有些想念。

“这是哪儿呀?”裴子豪疑惑地发问,他走的时候还小,对这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我们以前的家。”唐招娣一把把儿子抱起,跟在婆婆和丈夫后头,走进了屋,久未有人居住,虽然前两天才特地做了清扫,可也还是有股似有似无地味道,屋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生活气息,桌柜均是空空荡荡。

她以为她会很想念这里……

“久没回来,都不习惯这了。”吴桂芝一屁股坐在了堂屋中间的长椅上,手抚摸着这桌,这桌子上的每一条纹路她都有记忆,刚到S城时,她很不习惯,总是局促着,觉得自己是小乡村来的,和这格格不入,她喜欢村里的旺火土灶,喜欢整个厨房的工具都心里有数,喜欢睡觉时垫了垫子还硬的床……可那时她总不得说要回来?为了儿子一家,她便当做没感觉,默默地忍耐起来,然后没多久,她就习惯了。

五年过去,她还是听不懂S城人嘴里像是念咒语一般的神秘本地话;还是搞不懂他们逢年过节不爱吃大肉饺子、喜欢上各式大海鲜的习惯;还是不明白他们虽然不怎么讲究宗祠,可对周边的一切庙宇,都信奉在心……可她渐渐地也在那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小区附近,她有了这么几个退休的老太太伴,跟着她们练太极剑、扭秧歌,又到社区中心去学什么乐器;在娃品店铺里,她是说一不二的老板他妈,天天巡视各个店铺,镇定自若;在家里,她的宝贝孙子和孙女都在她身边,每天奶奶长、奶奶短的,逗得她这颗心呀都跟着老树开花,乐个不停。

渐渐地,除却丈夫忌日、逢年过节,她也把老家变成了另一个模糊的回忆,当回到这时,她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不太习惯起来。

“我也一样。”裴闹春揽着自家妈的肩,“晚点我们到大伯父家去吃饭,和他们说好了,家里很久没开火,也没备上什么菜。”

“行。”吴桂芝自是没有不同意的,儿子向来很是妥帖,家里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得清清楚楚,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不少从前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探着脑袋,犹豫地往里头喊人,离开的时间久了,从前的关系疏于管理,纵然不少人好奇他们在S城的生活,也不太敢唐突地进来。

吴桂芝很快注意到了门口的盛状,她探头出去,招呼着人,像是一下回到了从前:“看什么呢,进来聊,也没准备什么能招待你们的。”她正准备掏钱,使唤儿子去买点瓜子糖果之类的东西回来。

“不用,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哪用得着这些!”

“我自己带了,就知道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肯定没买。”你一言我一语地声音,很快又填满了这座屋子,让这安静寂寞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房屋,重新热闹起来。

时间还早,裴闹春便和唐招娣一起,又拉着孩子们,准备到隔壁村的唐家去看看,之前几年,唐招娣都是打钱回来的,这一家子说来,也已经很久没有拜访岳父岳母了,两村距离不算远,去一趟也就走个小半个小时的路程,对于村子人来说并不算远。

“外婆,外公,舅舅,舅妈……”裴子豪掰着指头数着,正在接受姐姐的突击教学,裴晓萍去过外婆家几次,在妈妈和爸爸的提醒下已经想起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怕弟弟认生,在路上便开始教人喊人。

“闹春。”唐招娣忽然喊了丈夫一声,她穿着一件奶白的羽绒服,中间搭着高领毛衣,下头则是一条今年很流行的百叶裙,脚上踩着的是一双小羊皮马丁靴,低跟的,模样很是时兴,刚刚若不是她一副要和丈夫出来的模样,没准还有人要拦她问问S城史上呢。

裴闹春一直看着两个孩子,两村之间的路,很不平整,天气冷了,倒也不怕雨后的土地松软,只是崎岖不平:“嗯?”

“才几年,我连这的路都走不习惯了。”她轻声开了口,以往,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呀?背着儿子,抱着女儿,村里县城反复跑,自行车都不用,一天下来,顶多了流点汗,累都不带喊一声的,而现在,才走了能一半,脚就开始隐隐作疼了。

裴闹春掉书袋起来:“这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没解释,知道这句话妻子应该能明白大概的意思,“要不,你们在这等一等,我现在回家,去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