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妥善的安置,无论是钱财,还是之后的生活,都会由军中统一安排。
“爹,你就别操心了。”裴玉琢挺无奈,她拧着毛巾,替父亲擦拭着露出的上身,对方身上被绷带包裹了大半,露出来的也就只有肩头并两双手了。
“哪能不操心呢。”裴闹春半靠在榻上,他正对着的墙上,贴着四年来,大军上下共同努力绘制好的地图,终点之处,正是宁朝都城的位置,这场战争才结束,他就开始担心起了下一场,虽然这次达成了全歼,可也只是视线范围之内,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万一有人传消息回都城,宁朝大王一怒,带兵卷土重来,那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基于原身上辈子的记忆,他心里还是有点底,此次宁朝大王子带出来的士兵,数量不少,尽数牺牲,他们基本也都是伤筋动骨,要再来,起码还得养那么两年,可该做的准备总要提前做好,他绝不容许意外的发生。
“将军,你就听小将军一句劝吧,您先养好身体,一切再说。”有不少副将,都在旁边陪同,一起看着地图,他们的人生理想,也都是彻底地歼灭宁朝,可裴闹春的身体,在他们看来,是高于这一切的。
“你们不懂。”裴闹春刚要开口,就听见外头有兵士进来,神情严肃,立刻跪下,“将军,京都发来圣旨,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西城门口了,得准备接旨。”
古代时,接旨不是一件小事,一声令下,外面已经开始准备,很快搭好了香案等物,裴闹春也在裴玉琢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外,等待着圣旨,他心里疑惑,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所谓何事,却在接下来的聆听过程中,脸色越来越奇怪——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裴将军之女,贤良淑德……”那太监掐着一股特有的尖利声音念起圣旨一板一眼,内容挺简单,便是要将裴玉琢封为太子妃,择良辰吉日成婚,并要裴闹春卸下镇疆大将军一职,即刻携女回到京都筹办婚事,“钦此。”
跪下的十数个将军,哑口无言,就连旁边的兵士也面面相觑。
若是在常人看来,成为太子妃,这当是件好事,可他们都有眼睛,知道裴将军是把裴小将军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甚至裴闹春都直接对诸位下属直说了,若是此次战役,他出了什么问题,剩余的事情,将全部托付给裴玉琢来处理,这几年来,裴玉琢的努力、天赋,也全都看在了边疆百姓、士兵的眼中,他们从未想过,这一切竟然会被一道圣旨推翻。
“裴将军还不接旨?”那太监皱着眉头便问,满脸不满。
裴玉琢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她以为,自己到了边疆,便能按着父亲的脚步,一步步向前,未来和父亲一起镇守边疆,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成了太子妃。
她该开心吗?
她的大姨,可就是当朝皇后,她和表姐表妹,进宫过很多回,也看过宫中群芳争艳的盛况,对于皇后而言,入了宫后,这辈子连要见自己的父母,都得靠传唤来见,平日里,不但要讨好圣上,还要做好后宫的平衡,她自认,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想法。
可这又如何呢?皇权之下,人命如草,裴家还没势大到如世家般能要皇上戒备,她难道要害得裴家上下多年清誉毁于一旦吗?又要父亲为她一人抗旨,牵连全家吗?
“臣……”
裴玉琢正在思考,就听见跪在前头的父亲慢慢抬头起身,站得笔挺,她低头没往上看,只是看着这片土地,一旦回到京都,应该这辈子,她再也来不了这里。
“恕难从命。”裴闹春已经站直,脸色很冷,他手握着佩剑,没有一丝动摇,周围全是哗然。
“裴将军,你想抗旨?”那太监惊愕到了极点,声音愈发尖锐,他小心地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生怕裴闹春抽出佩剑。
裴闹春没吭声,只是一挥手:“把他拿下!先押到后营。”他转身回到大营,坐在桌前,一话不吭,纵使再吃惊,这兵营之中,还是一切以裴闹春为主,旁边的士兵不带片刻犹豫,立刻将那太监堵上嘴押走,剩下的将士也立刻起身,慌乱地进了大营,说不出话,裴玉琢跟在后头,神色有些惨淡,她的心被割裂成两半,一方面为父亲护着她而感动,可另一方面,却在想到自己成了父亲抗旨的根源后,觉得羞愧。
“诸位。”裴闹春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玉琢是我的独女,我此生,并不打算再培养他人,这旨意,我接不了。”
下头的几位副将都很能理解,事实上,在他们看来,裴家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怎么样,要将裴家的独女许配出去,圣上最起码应事先告知裴将军一声,这样直接下旨,算是什么回事?谁又不是从京都里混出来的,就连圣上选妃,都要走个选秀过场,皇子成亲,哪一回不是事先放了风声,有了准备再做宣布,怎么轮到他们裴将军,就这么定下了?甚至都不用过问一句,裴将军在边疆是否为女儿定了亲。
“将军,不如您回报圣上,小将军已经订婚?”参谋立刻想了个办法,他大逆不道地开始在心里埋怨起了当朝圣上,但凡对裴家数代人有些许尊重,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下个口谕还好说,这直接下旨,算是什么回事。
裴玉琢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