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来了。”裴闹春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然后看这孩子一下扎到了自己的怀里,很快,腰间的薄衣就有些被眼泪浸润,传递来了带着温度的潮湿感,“怎么了晓冬?”
曾经的裴晓冬,从来没有和爸爸撒过娇,他总是那样头低垂着,哪怕遇到再多的委屈,也试着独自一个人扛起,他好几次,都看到爸爸伸出的手,和遗憾的眼神,能够重来,他最希望能做到的,就是像个普通孩子一样,依赖下高大的父亲,试着向他伸出手,撒娇、卖乖。
本来裴晓冬以为这些很难,可不知为什么,在穿越那天,把脑袋倚靠在尚还年轻、没有受到伤害的父亲肩头时,这一切好像就不构成任何的问题了。
“爸,你和我妈分开好不好?”裴晓冬沙哑着声音说出,他犹豫着怕爸爸受到伤害,“我有个事情想要告诉你,可是我怕你心里难受。”
“没事的,有爸爸在。”裴闹春只是坚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妈妈她,妈妈她……”裴晓冬竟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妈妈她在咱们家过得不好,她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奶奶,她……她喜欢别人。”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试图看着父亲的表情,他甚至想过,在说出这番话时,一向稳重的父亲会忍不住出手打他一顿,毕竟哪有孩子管大人事情的道理。
“其实爸爸都知道了。”裴闹春沉默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不知道是谁,往部队里寄了这封信,其实这回我回来,就是想来处理这件事的。”他拿出的信件上头有邮票、地址,还盖上了邮戳,只有封口被扯开了,露出了里头的白色纸张。
这事实上是裴闹春事先准备好的,这次回来,他本来想着的是,直接拿着这封举报信,去和相对老实的何家人好好谈一谈,他们面对这样的信件,估计也会老实交代,然后要钱、离婚,分割两家关系,可没想到这回回来变数这么大。
裴晓冬还谨记着自己的人设,这个年纪的他可还不识字呢:“里头写的是什么?”
“没什么,写了你妈妈的一些事。”裴闹春轻轻地拍了拍儿子,“总之,爸爸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大人会处理的。”
“那你会和妈妈分开吗?”裴晓冬忙追问,他最怕爸爸被妈妈说动,又不想离婚了。
“会的。”裴闹春抓住儿子的手,“以后这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了,到时候……”
“到时候我会照顾好奶奶的!”裴晓冬急了,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膛,“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他不愿意爸爸为了他和奶奶放弃自己的事业。
裴闹春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儿子的头,父子俩在一块的场景异常和谐,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满脸泪痕的何玉兰推门进来了,她没听到刚刚屋里说的话,只是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手足无措。
“晓冬,你去找你奶奶好吗?让我和你妈妈谈一谈。”裴闹春低头看着儿子。
“好。”裴晓冬猜到爸爸要和妈妈谈事情,虽然想留,可也得尊重父亲的意见,他慢吞吞地往外走,走了老半天才到门口,看父亲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能迅速地跑走离开,不在这屋子里留下。
看儿子总算走远了,裴闹春直视着眼前的何玉兰,他没犹豫,只是冷静地开了口:“何玉兰,我们离婚吧。”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结果,“我会和部队上头打报告,应该很快就能办手续,具体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真的知道错了。”何玉兰看儿子不在,试着说服裴闹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咱们家散了,大家都不好过。”
“这句话你应该对自己说。”裴闹春轻声地回了回去,“你一直想要分开,现在也总算能如愿以偿了,也能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好日子。”
何玉兰比谁都要知道,真和许海洋在一起了,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她知道做军人的丈夫向来说一不二,她犹豫了好一会,狠下心来,立刻开口:“那我们之间的钱怎么分?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以前家里可花了不少钱,这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别欺负我没记账。”
裴闹春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不知道你该花多少,但每回汇款,都是有记录的,我记得我统共汇了多少钱,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咱们晚上去找村长,好好地说一说,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何玉兰手直接指向了裴闹春,发着抖,“你这是要逼死我爷爷和我爸吗?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句话不都这么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想要全拿走,没门!”她从后世回来,很讲究婚姻法上的夫妻共同财产,根本不愿意接受什么农村的习俗,要她把工资都还回去,绝对不可能,那她怎么过日子?
裴闹春没回话,只是看着时间,他比何玉兰要镇定得多,本来这件事,他就打算摆到何家那好好地说一说,当然,这辈子,他可不会让何玉兰说跑就跑。
何玉兰站在那,拳头紧握,她紧紧地压着口袋,直到此刻,也不愿意把那两千块掏出来,她飞快地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发现这好像是一场死局,她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